黄氏瞧着暮芸那有些泛红的脸颊,心中愧疚。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
“之前我对你有颇多误会,是因为陈家那个小姑娘,在我耳边说你的坏话,我脑子不清醒,就相信了她的话。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们陈家母女三番四次对付于我,我居然还会相信她们,真是人老了犯糊涂。”
暮芸连忙拉住黄氏的手,说道:
“陈家母女俩,心眼儿颇多,心计深沉,谁被她们算计了,都一时反应不过来。之前我们店中的伙计被她算计着拿走了店里的银钱,也是她三言两语煽动起了店中的客人,客人竟然帮着她阻拦。虽然最终我们证明了清白,但是银两还是拿不回来了。”
黄氏不曾去镇子上看暮芸的铺子,也就不知道暮芸有多辛苦,她只以为暮芸是心疼那些银子,宽慰她道:
“银子没有了还能赚,只是她们陈家太讨厌了,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频频骚扰我们林家。”
暮芸笑着点了点头,婆媳两个又说了一些家常话。
等林锦言将活忙完,她们也就停了话头,开始准备午饭。
这时林琅才起床,看见家里人一片和气,没头没脑的问道:
“嫂子,你前几天说要跟我哥和离,可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离了?”暮芸惊问道。
林琅瞪大了眼睛,说道:
“那日你俩在店中,你说是我哥对你不好,你便要去找别的男人嫁了。”
暮芸哭笑不得,敲了敲林琅的脑袋,说道:
“那不过是吓唬你哥的话罢了。难道你平常顽劣时,娘亲不曾吓唬你说,若是你再闹,就将你送给别人家养去?”
黄氏听了暮芸的话才明白,原来林琅所说的和离的事情,不过是暮芸的一句玩笑话。想来自己这么多天都在纠结的事情,居然是夫妻间打情骂俏的结果,她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晚间四人一起做了饭,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大家都很是开心。
这顿饭一扫之前的阴霾,让林家再次温暖起来。
吃过饭之后,暮芸便觉得身体难受,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她本想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刚起身,身子便晃了一下。
林锦言在她身边,连忙扶住。
他伸手摸了摸暮芸的额头,皱眉道:
“看来还是要静养才行。”
暮芸看着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嗓子突然变得非常干涩,胸口也闷闷的,十分难受,她就安静地窝在林锦言怀里。
林锦言看她难得如此乖巧地依偎着他,心中很是妥帖。
在林锦言看来,暮芸是个非常要强的女孩。她不仅自己有主意,而且总是能够想到他人想不到的点子。
这是林锦言非常欣赏的一点,但同时他也希望暮芸更加依赖他。
毕竟自己是她的丈夫。
“锦言,你赶紧将暮芸扶到屋子里休息吧,桌子我来收拾。明天早上看情况,若是暮芸的病还不好,你再去郎中那儿问问。”
林锦言点了点头,将暮芸抱进了屋子。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暮芸便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受,思维都维持不下去了。
但她知道林锦言守在她的身边。她虽然难受,但却觉得很安心。
发烧很是难受,即便睡过去了,也能被自己热醒,但他每次被自己热醒,都能发现额头上的毛巾是湿的。
她瞅了瞅躺在她身边的林锦言。
他为了方便起身,没有盖被子,轻轻地合着眸子,时不时伸手探探暮芸的额头。
林锦言睁眼,发现她的目光,半起身,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道:
“感觉怎么样?”
暮云安慰道:
“感觉好多了。”
林锦言知道暮芸十分难受,看着她那红得几乎要发光的脸,眉头皱了皱。
暮芸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林锦言连忙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不要再受凉了,在被子里热也就热了罢,出出汗,病就会好了很多。”
暮芸无奈一笑。
“我只是看见你又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暮芸虚弱地说道。
林锦言闻言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也不知是哪个坏丫头,让我如此担忧。”
暮芸也笑了。
“让你担忧的坏丫头现在很难受,你便消消气吧。”
林锦言听罢,更加心疼。
他撑起身子,在暮芸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那你这个坏丫头,还不快快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了,嗯?”
暮芸低低地嗯了一声,而后便睡了过去。
陈家。
季戈在陈家门口探头探脑。
他之前因为打晕了袁氏,害怕陈金记恨于他,于是他便没有再来陈家。
但季戈从陈家拿的银两,两天就花光了。他忍耐到今天,便忍不住了。
他先敲了陈家的门。
没有人应答。
季戈踩着墙角的石头,往院中望去,只见陈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
他只好耐心等待,在陈家门口来回踱着步子。
烟芜刚从田地上回来,远远看见家门口徘徊着一个人影。她以为是暮芸来找黄氏了,连忙躲在一旁的墙根处,伸出脑袋看着那人。
那人转过身来,烟芜一瞧,是季戈!
她想着,若是她此刻现身,季戈一定会纠缠于她,即便不问她要钱,也一定会让她去季家服侍他。
在烟芜看来,季戈对待她的态度,还不如季戈对待那些青楼女子呢!至少人家服侍了季戈,季戈还会给她们钱,而自己呢,只是过去白白让他欺辱而已。
烟芜越想越生气,便坐在墙根处,静静等着季戈离开。
果不其然,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季戈便等不下去了。他先狠狠的敲了陈家的门,看还是没有人给他开门,他便踹了两脚,之后便愤愤的走了。
烟芜又等了一会儿。
季戈居然又转身回来,偷偷摸摸地在角落里看着陈家。
烟芜看着季戈那猥琐的样子,不禁冷笑。
又等了半个时辰,季戈终于走了。
烟芜才从墙根处出来。
她朝着季戈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王八蛋,你可终于走了!”
烟芜恨恨地说道。
却说,季戈走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想着,既然无事,便到处走走。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季戈循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男人正在跟一户人家的姑娘拉拉扯扯。
那男人看见季戈愣了一下,然后放弃了那个姑娘,向他走来。
季戈死活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男人的声音,只能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来。那男人脸上挂着奇怪的表情。
他心中虽然有几分害怕,但还是鼓着勇气看着那人的眼睛。
来人正是阿才。
阿才还记得季戈,毕竟季戈也是安家村比较有名的一位八卦人物。之前袁氏让他去收拾季戈的时候,他稍微打听了一下季戈的生平。
阿才其实对季戈并没有几分恶感。因为他本身对凡事都无所谓,只有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才放几分心思在其中。季戈于他,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他便能平常待之。
“呀,季秀才,好久不见啊。”他笑着说。
季戈还没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此时猛然听见他打招呼,下意识的接口道:
“额……好久不见。”
阿才看他的表情怪异,才想起来,当时他收拾这个男人的时候,是套了麻袋的,所以季戈应该不认识他。
阿才笑了,说道:
“你不记得我了,那是很正常,毕竟我们之间第一次相遇,很是不愉快,但是……”阿才停顿了一下,如情景再现般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是替人办事,你莫要记怪我。”
季戈听见他的后半句话,不禁往后跳了一步,下意识地就抱住了脑袋,非常恐惧地看着阿才。
阿才对性格懦弱的人有几分意见,他看季戈这般表现,有些不愉。
“你这是作何表情?”
季戈已经想起,阿才便是那日收拾自己的人,他刚才猛然就以为他才会再次收拾他,便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自己,可他认真回想了两人的对话才明白阿才此刻是没有恶意的。
他掩饰般的拍了拍袖子,故作潇洒的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确有些非同寻常,刚才我想起了不太好的事情,你不要见怪,毕竟上一次我可是被打得走不动路了。”
季戈这般坦诚,让阿财收了几分冷意。
阿才上前拍了拍季戈的肩膀,说道:
“你应当知道那日,我是受了谁的指引吧。”
季戈脸色突然暗沉,点了点头。
阿才便笑着说:
“那你不想收拾回去吗?”
季戈疑惑地看一眼阿才,眼珠子转了一圈,才说道:
“你的意思是,帮我收拾陈家?”
阿才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来,比了一个钱的手势。
季戈在心中冷笑:果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男人真是一刻也不放弃赚钱的机会啊。
他面上坦然,向阿才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
林锦言和暮芸两头行事。
林锦言正准备上山,便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妇人,拉着他的袖子,就想往安家村跑去。
林锦言将手抽回,问道:
“袁氏,你这是干嘛?”
袁氏哭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对着林锦言几乎要下跪。
“锦言,你行行好,救救我家烟芜吧。”
林锦言觉得奇怪,问道:
“烟芜怎么了?”
“她被季戈那小子拖走了,说是要收拾她。你看在你们之前有过婚约的情分上,帮我把她救出来吧。”
“与我有婚约的是暮芸,我与烟芜一分关系都没有。”
林锦言冷漠的说道。
他想着暮芸曾经在陈家门口说,他的妻子只有暮芸一个,他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此刻断然拒绝了袁氏。
他不顾袁氏的哀求,直接转身就走。
袁氏跪倒在地,向着林锦言的背影喊道:
“难道你忘记了?我手上有目的卖身契了!你难道不想要她的卖身契吗?”
林锦言顿了一下,转头说道:
“卖身契我们会赎回来,但是你想要用卖身契来威胁我,我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林锦言说完,便也不管袁氏是如何崩溃,直接上了山。
袁氏看林锦言如此绝情,不禁心中愤恨。
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对着林锦言离去的方向,大声咒骂。
骂着骂着,她又哭喊了起来。她没有办法救烟芜……
袁氏顿了一下,猛然想到一个人,她急忙起身,前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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