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具体什么情况,安子善就没有再去问张明教,只是后来听父母说,他们几个姨和姑家的村子都建上了蔬菜种植中心。
不但如此,那几个村子的村委还给那几个姨和姑家安排了比较轻的活计,工资发的高高的。
据他们所说,村委的人说是乡里的意思,他们这几个村子的名额都是安家业求来的。
具体的过程安子善就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回答那几个亲戚了,只是安家业跟他说的时候那语气得意的不行。
对于这样的变故,安子善猜测可能是张明教做的,毕竟那三个村子的建设资金算是自己捐献的,投桃报李吧。
这样的事情,张明教做过也不止一次,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就把这个人情算到了张明教的头上。
这如果让方仁清知道,估计会郁闷的吐血三升。
从教育局离开之后,安子善就到了龙湖,看到吴玉川在办公室里等自己,便笑着问道:“老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吴玉川笑着把安子善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刚泡好的碧螺春给他斟上,笑呵呵的回道:“都办好了,少爷,我们等着就好。”
安子善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跟吴玉川闲聊起来。
……
安子善还在张明教办公室的时候,在莲山县东城区洪泽镇政府驻地发生了一件事。
因为乡镇合并的原因,莲山县很多乡镇给建筑行业提供了项目机会。
其中就包括洪泽镇,按照县委的指示,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洪泽镇政府驻地不变,但因为乡镇机关中枢的合并造成办公场所短缺不足。
随即洪泽镇党委便在驻地新建了一栋四层办公楼,到现在为止,楼体正在封装完工,但还有工人在粉刷大白和一些清扫工作。
这些工人大概有十个左右,其中一个男子颧骨略高,双眼外凸,短发厚嘴唇,说话声音如破锣,嘴里叼根烟,站在一楼大厅指着干活的工人吆喝着。
“老李,你过来,把楼梯从四楼扫下来,干净点啊!”
“秦桂芬!干活麻溜点,你这一层楼扫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完工?”
“卧槽……楼上的尼玛小心点,碎石头都扫下来了,砸到人你负责啊?”
这男子正在训斥着一楼的几个工人,冷不防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嚇的他猛的一激灵。
回头一看,一块建筑碎石料恰好砸在了办公楼入口的石台上,脑门上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横眉竖目,气冲冲的就上了二楼,对着楼梯口靠窗位置的一个男子什么也不问,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孙丙好,你是个傻逼?打扫卫生不看事,这么大个的石头也往下扔?”
孙丙好鬓角发白,面色黝黑,额头皱纹深邃,双手皴裂了一道道口子,有的缠着些胶布,有的就这么裸露在外。
口子中塞满了灰白的沙土,手掌粗糙的像百年老树皮一般。
这男子冲上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大扫帚杵在窗前,一脸心有余悸的往楼下望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臭骂声,孙丙好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这男子不快道:“大侄,这块石头不是我扔下去的,不知道谁放在窗口挡窗户来着,我在这打扫不小心碰到了才掉下去的。”
这男子听到这般解释,却毫不理会,反而更加愤怒,猛的走近两步,抬手指着孙丙好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的怒骂道:“我他妈说了好几次了,别叫我大侄,叫秦老板,你耳朵聋了啊?”
“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们能干这么轻松的活,拿着高工资?”
“我说什么就听着,懂不懂啊?”
孙丙好面色更加难看,使劲抿了抿嘴,哆嗦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泗秋,我跟恁爹是同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关系是你的不假,这个工程队不是我组的?”
“我也是看在恁爹的面子上,才把工头让给你的,你就算不记我点好,也别这么横,行不?”
“卧槽!”秦泗秋瞬间瞪大了眼,鼻子哼哧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按住孙丙好的额头,把他推的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孙丙好!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在我这装逼装蛋、倚老卖老,你跟俺爹是同辈又怎么样?这工程队是你组的,你拿不到活有个屌用啊?”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信不信,我只要有活,人儿不缺,我喊一声,有的是跟我干的,我给你留个位置,你还不知好歹了!”
“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关系不?我这关系,是从龙湖赵秘书那拿的活,懂不懂啊,现在莲山所有的建筑活都是从龙湖下面拿的,我要随口说一声,你连活都没的干!”
一边说着,秦泗秋又推了孙丙好一把,直把他推到墙根,紧紧的靠在墙上,刚刷的大白瞬间沾满了他一身,即便如此秦泗秋也依然怒气冲冲。
依然冷嘲热讽道:“都混到这个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没个眼力劲,你这辈子也就这逼样了,废了。”
孙丙好紧靠在墙上,手里握着大扫帚,面皮不停的哆嗦着,面色胀 红,握着扫帚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在墙根的模样很是懦弱、无助。
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的打着哈哈说道:“哎,哎,泗秋快别生气了,老孙也不是成心的,算了吧,算了啊。”
一边说着,这女人拉着秦泗秋的胳膊就下了楼,一边走着秦泗秋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孙丙好一眼,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
刚走到楼下,几个人就看到楼入口进来一个人,细皮嫩肉,年纪轻轻,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条绒夹克。
“呦,王哥,您怎么来了?”
秦泗秋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迎着这个看模样年纪轻轻的男子快步走了过去。
这被称为王哥的人微怔之后笑了笑道:“老秦啊,跟我出去一趟,张工找你。”
“啊?”秦泗秋愕然而惊,面色惶恐道:“王哥,这个……这个张工找我什么事啊?”
王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的担心,张工是负责整个洪泽镇及周边三个乡镇建筑工程的总工,地位高的吓人。
如果秦泗秋要得罪了对方,就别想接到活干了。
实际上,王哥也不知道张工找秦泗秋干什么,只是接到通知,带他去。
秦泗秋心中咚咚直跳,这个王哥是负责洪泽镇政府建筑项目的一个施工员,虽然职位不高,却是他们这些施工队的直接领导。
虽然年纪比秦泗秋小不少,却需要他一直笑脸相迎的供着,经常好酒好烟的送。
但是那个张工,他只是在项目启动大会上远远的看到过,把一群工程师训的跟孙子一样,至于自己身旁这施工员,还没有被对方训的资格。
突然间,这么大的人物要见自己,秦泗秋不免心头惴惴不安。
王哥笑了笑说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是接到领导通知来找你,你赶紧跟我走就行了,让领导等久了,你知道后果。”
王哥轻描淡写的敲打了一下秦泗秋,对方果然瞬间变了脸色,低头哈腰的跟着就出了门。
秦泗秋坐在王哥的摩托车后座上,被疾风吹的眼皮直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摩托车停在了洪泽镇一栋两层沿街楼前,楼前挂着一个牌子,写着龙湖莲山分公司一建洪泽镇项目部。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的不少人,有人在做报表,有人在对账单,从穿着看有工作人员也有如秦泗秋一般的包工头。
这地方秦泗秋没来过,他今年才开始干包工头,接的活也都是一些清扫的活计,轻松倒是轻松了,赚的也少。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关系不硬,关系硬的那些人都不用干活,只供料就赚的流油。
这个情况他了解一些,所以才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借着给姥娘上坟的由头,去求张桂云。
他也有数,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继续找安子善的路子,可是前次去找过一次安家业,对方说就这点能耐了。
秦泗秋信以为真,他也觉得安子善还是个学生,能有什么很硬的关系,能给他揽到活,他都惊喜了。
但是,那天晚上,从莲山新闻上看到蔬菜基地办公楼建设竣工仪式上安家业上台讲话,他就傻眼了。
新闻上,那个漂亮嫚介绍第一个发言的人是县委书记啊,能够跟县委书记同台发言,老安家这是发了财了。
正是基于这种念头,秦泗秋才又一次去了安子善家,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去找的张桂云。
后面的事情,就是安子善回家后看到的了,走的时候秦泗秋心满意足,张桂云的反应他看在眼里,这说明他们家肯定还有路子,宽着呢。
走进项目部一楼大厅的空当,秦泗秋就想了这么多,望着屋里忙碌的人,羡慕不已。
王哥带着他脚不停留的上了二楼,在楼梯拐角处有一组会客沙发,王哥随手指了一下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领导。”
“诶!好好!”
秦泗秋低眉顺眼的应着,小心的坐在沙发上,屁股只有一半放在上面,浑身紧张的不行。
眼瞅着王哥走进了一间屋子,他连忙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沙发面,凉飕飕光滑的黑色皮子,真气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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