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山省泉城市,东山省的省会,某机关家属院中。
方小鱼站在某栋楼宇的单元门的门前,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健身广场,有零星几个健身器材,还有一个下面绑着块木板,挂起麻绳的秋千。
给安子善打电话的时候,方小鱼就坐在秋千上晃着,此时方小虾和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她的面前,方小虾瞪着眼望着她,“你是给谁打电话了?不会是给子善打的吧?”
方小鱼虽然是匆忙挂掉了电话,但方小虾也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善哥哥?”
那不是安子善才怪。
方小鱼拧了拧鼻头,拽了一下身上的深红色羽绒服斥道:“要你管,臭虾米,你起开!”
方小虾抽动了一下嘴角,苦着脸嘟囔着:“干嘛这么凶啊,小鱼,我都给你说过好多遍了,爷爷给你把手机藏起了,我也没有办法是不?”
“你不跟爷爷怄气,你老凶我做啥啊?”
方小鱼朝着哥哥吐了吐小舌头,“就凶你,就凶你,反正就不凶爷爷。哼,要不是你在爷爷面前说那么多废话,爷爷能把我们俩的手机藏起来嘛!”
方小虾歪戴着一顶棕色的绒线帽子,跟旁边那个男孩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俩人腮上有着一道道黑色的印子,他微眯起眼睛,瘪着嘴嚷道:“这怎么能赖我呢?我也没说啥啊,我不就说了些咱们在莲山的事吗?”
“臭虾米,就赖你,就赖你,略略略……”
方小鱼笑嘻嘻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跑,直奔边上的单元门。
她也不知道昨天爷爷为什么把她和臭虾米的手机藏了起来,但是为什么要知道原因呢,反正凶虾米就对了。
她跑到三楼东户的门前,嘭嘭嘭的拍响了深绿色的铁门。
方仁清笑眯眯的打开门,望着门口的女儿温声道:“快进来,外面多冷啊,还跟着你哥出去瞎蹿……”
方小虾跟那个男孩此时也跑了上来,恰好听到了方仁清说的话,刚走过二楼和三楼的楼梯拐弯处就嚷着:“爸……,小鱼才没跟我一起,她是出去打电话了。”
方小鱼笑盈盈的仰头望着父亲,然后就听到方小虾又嚷道:“她给安子善打电话了!”
听到儿子的叫嚷,方仁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嘴角狠狠的抽动着,面色有些阴沉,拽着方小鱼的胳膊,就把她提进屋里。
方小鱼像是丝毫未觉爸爸的面色变化,抱着方仁清的胳膊一边摇着一边笑嘻嘻的说道:“爸,善哥哥说给您和妈妈拜年了,让我代他说一声……”
方仁清拉着长脸,沉声道:“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拜年?”
方小鱼愣住了,眨巴了下眼睛轻声道:“对啊!为什不呢?”
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猛然睁大了眼问道:“可是,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呢?”
方仁清傻眼了,怔怔的望着女儿,突然感觉心好痛,好冷,那个黏自己的小棉袄咋个突然就不暖和了呢?
……
安子善和明星到家时,意外的发现人家已经开始喝酒了,人都到齐了,整整两大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院子里还有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
他打眼望去,只见男人一桌子上,整整八个人,却有一个并不认识,对照了一下女眷那边,他猜想可能那人就是二姨夫了。
要知道,本来安子善家跟他们家往来就不多,前世姥爷去世后,因为后屋房子的问题,二姨夫在他们家打了安家业一拳回头就跑了。
自那之后,两家就完全闹掰了,只是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安子良结婚的时候,他们的二姨方才找到了由头,慢慢有了来往,不过她老公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按照安子善重生的时间来算,他们至少已有十七八年未见了,儿时的印象早就淡漠了。
“庐山,来来,过来吃菜肴!”安子善的小姨夫笑哈哈的嚷着。
“不了,小姨夫过年好,大姨夫过年好……”
安子善微笑着把这些姨夫们问候了一遍,转而走到堂屋又把女眷那些姨问候了一遍。
以安子善的审美来看,他这些姨的老公里面,小姨夫长的最是帅气,首先身高就有一米八,其次脸型跟费翔居然有几分相似,棱角分明。
回来之后的明星,瞬间变成了乖宝宝,静静的坐到了他爹身边,时而吃着菜肴。
安子良在院子里带着俩孩子玩着,安子善瞅了一眼,其中一个是小姨家的弟弟,另一个他就不认识了,看到男方那桌大姨家的老大居然也在,估计那个不认识的小孩就是他家的孩子了。
在旧社会,每个家庭都会生好多个孩子,尤其是安子善他们爷爷奶奶那个年纪的时候,每家七八个都是常事,所以就会出现老大家的孩子的孩子跟老幺家的孩子一般大,这样的情况。
就像现在,安子善他大姨家三个孩子,老大早就结婚,现在估计都三十五六了,院子里那个玩闹的小男孩就是他的孩子,看面相也有个十岁左右。
安子善也没去凑热闹,径自拿了个马扎子坐到了安家业身旁,笑眯眯的听着他们闲扯,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估摸着这些人已经喝了一茶碗了。
此时安子善家的茶杯是那种带着弯耳把的,下面细上面宽口的茶碗,据他们说那一碗有二两酒,也有人说是二两五,谁知道呢!
安子善巴咂了两下嘴,暗道这些人估计要开始表演了。
每年的过年走亲都是如此,一旦喝酒到位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各种吹嘘炫耀了,吹孩子考试,炫孙子成绩的,不一而足。
当然,更多的还是炫自己的收入。
简直就是大型装逼现场!
不过安子善默默的看了一会,有些奇怪今年的风气咋个不太一样呢,这些人居然对父亲都是有些敬意。
小姨夫此时笑着说道:“五姐夫恁今年可以了哈,要是三姐不说我还没知道,居然弄了百亩地的菜园。”
安子善他三姨在女眷那边,隔着门框,中屋和堂屋紧挨着,三姨听到他提到自己,喊道:“他小姨夫你才说错了呢,照莲山新闻上说,那不是菜园,那叫蔬菜基地,明白不?”
小姨夫扭头望了她一眼,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唾沫星子四溅道:“蔬菜基地,蔬菜基地,还是三姐有学问。”
安家业笑的合不拢嘴,嘴里不停的说着,“都一样,都一样,就是县领导给个好听的名目,其实都一样。”
“五姨夫,恁弄这蔬菜基地,这么大地方,能赚钱不?跟之前还有什么啥区别啊?”
大姨家的大儿子,那个叫秦泗秋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安家业,大声问道,安子善看他早就上脸了,满脸通红。
安家业傲然自得道:“那肯定赚钱,不赚钱谁干,比我在公路局上班赚钱多了……”
安家业此话一出,满场皆惊,他们似乎都还不知道安家业已经在公路局这个国家机关单位上班的事情。
满屋子的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这个说:“家业,你这会儿在公路局上班了?正式的?”
那个叫:“什么时候的事啊?不是我上次来你还在建筑公司干吗?”
还有人质疑:“公路局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吧?”
安家业那张略显沧桑的脸,眉眼笑的就快簇拥到一起了,“我都干了四五个月了嘿,正式的,不是正式的咱还不干来,要是不比建筑公司好,我怎么可能去?”
“你们不知道,我去公路局上班,那还是公路局的领导特批的!”
安子善一惊,难道老爸知道了?
安家业脸上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嘴角噙着笑,“那天我在建筑公司正忙着,有公路局的总工程师上门,当着我们领导的面就把我要走了。”
你们不知道,我在建筑公司虽然是施工员,但我那技术可是工程师的技术,公路局的领导都知道……”
众人一副震惊之色,张着嘴,脸上露出的神情除了羡慕、嫉妒,就剩下巴结了。
安子善一脑门子汗,老爸还真能吹,你自己啥情况,自己没数吗?
也敢这么吹……
看来在建筑工地打小工,扛水泥的日子也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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