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跟着前面的张明教,安子善一路来到了住院楼外面。
莲山县人民医院的住院楼在门诊楼的后方,处于整个县医院的西南方位,靠近沿河路,住院楼的西边有一座凉亭,坐在凉亭内可以俯视水波荡漾的洪泽河。
走进这座凉亭内,张明教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洪泽河。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南城步和高策,是很要好的朋友。大概就像你跟小华现在的感情差不多,我们都在县政府工作,因为我们三个是恢复高考之后首批回家乡工作的大学生,所以都被安排进了政府部门。”
“又因为我们是当年那批人里面学历最高的,最终在工作了三年之后,县委决定从我们三人中遴选一位任副县长。后来有消息传来县委针对我们三个进行评分,我的分值最高,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副县长会是我。”
安子善静静的站在张明教的身侧,没有插话,但他知道变故应该就在这之后。
果不其然,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迷离的张明教望着波光荡漾的河面,轻声道:“南城步的评分第二,高策第三。对我来说,我们三个的感情,不管谁要上任副县长这个职位,我都由衷的祝福他。”
“但,我没有想到南城步却不这么想。一天晚上借故为了庆祝,在饭店摆下宴席,我喝了不少酒,但没有醉。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喝的有数。饭局之后,我本不打算开车,但南城步说我们明天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出差。”
“小华的妈妈不会开车,高策呢也喝了不少,我仗着自己没有喝多,就开了。然而,这却是一个阴谋,我们车的刹车被动过了。在路过罗山路和人民路的交叉口时,与一辆速度极快的轿车相撞后,冲进了边上的建筑工地。”
“我跟高策只是受伤,但是小华他妈却…却被一根建筑钢管刺中了胸口,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虽然县里压了下来,但我也失去了副县长的位置,最后南城步坐上去了。”
张明教的声音很沉闷,目中透着忧郁。安子善想,事情果然跟自己分析的一样,刹车失灵真的是人为的,这才是造成车祸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早间新闻里的旧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安子善想了一下,说道“张叔叔,我想知道,发生这件事之后,你是怎么跟华子说的?”
“我告诉他,我们发生了车祸,他妈妈意外去世了……”
“你没有告诉他关于南城步的事情吗?”
“没有,那时他还太小,不会懂的,我也不想让他的童年蒙上这样的阴影。”
安子善叹了口气,虽然他理解张明教的这种做法,但就是因为当时的隐瞒才有现在的恶果,当初这样做时,谁又能看到今天。
“张叔叔,既然南城步已经跟你撕破脸,他为什么不直接毁掉你?为什还让你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呢?又为什么在今天抛出这桩旧案?”
这一系列问题,问的张明教有点愣神,他没有想到安子善会问这些,似乎跟小华的心结没有什么关联吧。
想了片刻,轻声道:“当初没有直接撕破脸,可能他以为我没有察觉到真相吧。至于后来经过多年的经营,我们也有些势力,已经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了。至于为什么在今天抛出这桩旧案,因为今天是他们的末日。”
“嗯?”安子善一脸疑惑的转头,什么意思?末日?
怎么好好的聊着天,突然冒出这么有科幻色彩的词语。
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张明教沉声道:“方书记是省委安插到我们县的,实际上是省委巡视组发现了南家的问题,成立了南氏的反腐反渎工作组。经过了半年多的布局和调查,今天是收网的时候。”
“当然,南城步可能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今天召开的是全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下面所有的乡镇都在。如果他今天不拿到主动权,或者是停止乡镇合并。那么他们在乡镇的势力就会被清洗。”
“最主要的是,工作组耗时半年也是为了能够把南氏这些乡镇势力一网打尽,以防引起地方上的骚乱。乡镇合并这件事,绝不会妥协的,这也是我跟方书记商讨的结果。”
“啊……”安子善失声喊了出来,瞠目结舌,张大着嘴,这么大的事吗?都牵扯到省委了。
“南…家,都被抓了?”
“对,所有属于南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了。”张明教轻轻的笑了,不知道是因为把南家连根拔起了,还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安子善不一样的表情。
好一会,安子善惊骇失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大地震啊,太劲爆了这个消息。
“张叔叔,我没有什么什么想问的了,等华子醒了,情绪稳定,你先找机会把这件事给他讲一下,尝试解开他的心结。如果不行,我再来。”
思考片刻,张明教点头,试试吧,自己总要去面对的。
……
匆忙赶回县公安局的胡安全呆了,刚下车就被扣上了手铐不说,还有专门的两个人押着自己,一路走进办公楼,楼道两边都是怒目而视的同事,仿佛自己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个景象,他心里有些毛,面色发白,想不通为了自己这个从犯怎么突然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而且这个感觉,好像那些古装片演的押赴刑场准备行刑的犯人,他慌的一批。
路上遇到刘甲乐,居然跟疯狗一样扑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一直嚷着自己害死了王文华。
胡安全很委屈,又不是他开 的枪,那会他也很怕,怎么他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不过,看这刘甲乐的样子,可能王文华是真的死了,胡安全面色有些暗淡,有种兔死狐悲的味道。
被两人押着,刚走到审讯室门口的胡安全,脸唰的就白了,只觉浑身发软,全身的力气被突然抽空,瘫坐在地。
哭嚎着“两位局长,我错了,我有罪,我什么都招,高抬贵手啊。”
只见屋里摆了两排,他们之前给那些顽固罪犯准备的小玩意,两位副局坐在审讯桌后,面色阴的都要滴出水来。
“哼!算你识相,胡安全。若你不乖乖的招供你参与的所有南城关的犯罪事件,结果你想象的到,这些东西你也给犯人用过,生不如死的滋味不用我们给你描述吧。”
“刘甲乐他们回来的匆忙,把你给忘记了。我们还以为你会趁机潜逃,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自首,看来你认罪态度也算诚恳,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吧,不准有丝毫的隐瞒。”
胡安全再次呆滞了,他听到了什么?
刘甲乐他们是把自己忘记了?并不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突然间,他心堵的厉害,一时竟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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