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慕秋雨提起白苏的时候,白童惜难免不自在的瞟了孟沛远一眼。
下一秒,只听他淡淡的说:“嗯,以白苏现在的样子,确实不适合来参加我和惜儿的婚礼。”
闻言,慕秋雨沉沉道:“是啊,我把她逐出家门这么久,她居然连一个电话,一个音讯都没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女儿,我还要她来干什么?”
白童惜心想慕阿姨怕是误会了,孟沛远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但算了,她现在也没有勇气,向慕秋雨交代白苏的实情。
“唉!”突如其来的伤感,将慕秋雨淹没:“白苏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现在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外,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轻扫过慕秋雨眉心间的忧愁,白童惜轻声试探:“慕阿姨,你有打电话联系过她吗?”
慕秋雨哽着声道:“我不敢打,我怕自己一打,就会心软,会不计前嫌的叫她回来,她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如果就这样让她回来了,她还是记不住教训的。”
“既然如此,不妨让她在外面吃点苦,长点记性。”说话的,是孟沛远。
白童惜被他的直白弄得一怔,慕秋雨则是苦笑一声,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为人父母,难免心疼。”
孟沛远黑压压的瞳眸,朝慕秋雨扫去:“如果,她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胡作非为了呢?”
慕秋雨听得心头一惊,忙问:“沛远,白苏是不是又去招惹你们了?她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
孟沛远飞快道:“一定什么?慕阿姨,你是长辈,本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绝,但事实就是,你对你的女儿白苏,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我”慕秋雨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孟沛远接着说:“她犯了错,好,你教训两句,等她一哭,你的气就全消了,等下次她再犯一个更严重的错时,你再让她来一个闭门思过,她一撒娇你便又原谅了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她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被你逐出家门思过罢了,比起她对惜儿造成的伤害,你这些惩罚在我眼里,实在不痛不痒。”
眼泪,从慕秋雨眼中滚落,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羞愧,原来她自以为的严厉,在孟沛远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亏她还有脸在他们面前说心疼白苏,也不知道童惜现在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偏心的母亲?但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眼见慕秋雨流泪,白童惜忙用眼色制止孟沛远继续说下去,这人怎么回事啊,把人家的女儿虐待得半死,居然还反过来说人家的不是?
收回思绪,白童惜握住慕秋雨的手,宽慰道:“慕阿姨,你别听他的”
慕秋雨轻轻一叹:“不,沛远说得对,一直以来,我就是太纵容白苏了,最不该的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总是狠不下心去教训她,最多也就像沛远刚才说的那样,把她赶出家门,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是你的女儿,你会心软是人之常情啊。”白童惜温柔的说。
“可你在我眼里,同样是我的女儿啊,看到白苏对你诸多陷害,我却除了生气懊恼外,什么都没做。”
慕秋雨用另一只手抚上白童惜的脸,难受的问:“童惜,你会不会觉得阿姨很虚伪啊?嘴里一套,背里一套”
感受着慕秋雨手边的温度和颤抖,白童惜微微一笑道:“不会啊,慕阿姨已经对我够好了,其实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妈妈了。”
一听这话,慕秋雨的眼泪不禁流得更凶了,她充满歉意的问:“童惜,你告诉阿姨,白苏又对你做了什么?”
“这就不牢慕阿姨费心了。”孟沛远一开口,便让慕秋雨僵住了。
见状,白童惜不由冲孟沛远皱了皱眉,心想这人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孟沛远的话,打碎了慕秋雨心中的侥幸,白苏一定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让孟沛远这般不近人情,不然平时他对她都是很客气的!
她忍不住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管教好白苏,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
看了一眼还沉浸在自责中的慕秋雨后,白童惜无奈的收回视线,和孟沛远离开了病房。
“惜儿。”
“”
“惜儿,你听我跟你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惜儿!”孟沛远声音一提,跟着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哪里也去不成。
“为什么?”白童惜原本想忍到回家后再问的问题,终于在他的阻拦下,脱口而出。
望她那双微恼的眼眸,孟沛远心知肚明的问:“惜儿,你怪我了是不是?”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白童惜依言说了:“我不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是有什么用意,但你让慕阿姨哭了,这让我很不好受。”
孟沛远用指尖轻揉她颦起的眉心,柔声问:“还有呢?”
“还有,白苏已经被折磨成那样了,我们才是应该向慕阿姨道歉的一方,不是吗?”
“是,我又没说不和她道歉。”
“那你还?”白童惜不解的看着他。
孟沛远徐徐道:“我刚才不装模作样的话,等慕阿姨看到白苏的现状后,只会认为是我下手太重,从而忽略了白苏的过错,反之,我表现得越冷酷,她就会意识到白苏闯的祸越严重,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了,我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我们好,你明白我的用意吗,惜儿?”
随着他的话,白童惜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不怪你了。”
孟沛远神情一松,嘴角也隐隐有了笑意:“真的?”
“嗯!”在弄清他不是真的有意怪罪慕秋雨后,白童惜立刻轻松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家吧!”
“等等。”就在这时,孟沛远将她敛入了怀中,气场强大的看着走过来的几个人。
“怎么了?”白童惜一边问,一边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看清来人后,她惊讶出声:“秦老爷子?”
没错,来的人正是秦国栋和他的妹妹、妹夫,在看到她和孟沛远时,他们同样微微一怔,丝丝尴尬流淌在两方之间。
片刻后,秦美璎反应过来的对秦国栋说:“哥,还是我来说吧?”
“嗯。”秦国栋年迈的脸上一缓,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童惜,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女儿秦姵玲自杀的真相,如果当初他没有和白苏一起来揭露白童惜身世的话,就不会得到这么伤心的答案了。
秦美璎于是朝白童惜看来,尽可能自然的说道:“我们是来探望你父亲的。”
“探望我爸爸?”一抹诧异跃入白童惜的眼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从秦姵玲死后,秦家就再也没有过问白家的人和事了。
“是的。”秦美璎下意识的说:“我哥他”
“咳!”秦国栋猛咳一声。
秦美璎当即话锋一转,匆忙道:“不是,是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父亲了,听说你父亲的病情后,我们就想来看看。”
“原来如此。”白童惜挽了下发丝后,淡淡的说:“我爸爸口不能言,怕是不能跟各位叙旧了。”
别怪她这么说,实在是秦家这么多年来做的太绝,她生怕这些人是来刺激白建明的,白建明的病情正在好转,她不希望节外生枝。
听出了白童惜的婉拒之意,秦家人也不生气,事实上,他们也没资格生气:“我们保证只是看一眼,不会叨扰太久的。”
“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我爸爸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后来他生病卧床,你们也从未露过一面,我想我爸爸已经习惯秦家的作为了,你们这一眼,大可以省下。”
闻言,秦家人的面色皆是一变,秦美璎很轻的说了一句:“我们这不是知错了吗,这么些年,是我们秦家误会了你爸爸,我们这次是怀着诚意过来的,你能不能别把我们拒之门外?”
“凭什么?”白童惜冷冷的睨着他们:“凭什么你们觉得自己做错的时候,我就一定要让我爸爸见你们呢?秦老爷子,别忘了,是你戳穿我不是白家人的,这件事我爸爸隐瞒了二十多年,现在却闹得人尽皆知,你好意思去见我爸爸吗?”
闻言,秦国栋面色一白,半响,瞪着眼睛挤出一句:“我们走!”
秦美璎一楞:“哥?”
秦国栋重重的用拐杖敲了下地面,重声:“走!”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你别生气啊”秦美璎递给丈夫一个眼神,两人各自扶着秦国栋的胳膊,愁眉苦脸的转身离开了。
眼见他们离开,孟沛远深邃的眸光向下一瞥,就见白童惜一脸不开心。
他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微微一紧:“惜儿,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烦恼。”
“孟先生,我是不是太狠心了?”白童惜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仍然注视着远方。
孟沛远亲了亲她的额角,说道:“不会,本就是他们不对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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