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弋来说,禾苗是故交的女儿,也是这宫里少有的干净、纯洁,又聪慧端庄的女子。
因此她喜欢并且更愿意成为这深宫里的另一个伴侣。
许弋一向自高自大,寻常女子,她看不进去,在她看来,都是这宫里的富贵俗人,不可相交,遇禾苗,那机智的判断,那端庄秀气的小字,令她欣喜。
“应该是这样看的吧,女官,女人为官,怎么男人为官就可以男女都管了,偏偏女人只能在这后宫的城内,做些小事。
只是一个有才之人,却也已磨去了棱角。”
禾苗的话,不偏不倚,说出了许弋的心声。
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女人,一个懂得和她畅谈家庭和国家的女人。
也许当初的许弋,只是为了摆脱自己嫁人的命运,而当她真正成为一名女官的那一刻,才知道当初选择的道路,让她有了更大的抱负。
”“你说得对也不对,这宫里每一块砖头、每一面墙、每一座湖水,甚至每一面镜子都是冷的,但我们的心是热的,是跳动的。
心中充满了希望。”
“你和我,都不是在原地踏步的人,我们都想在这里过上好日子。“
而且,我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自己最希望做的事!
“禾苗,女官考试,虽然是个考试,但归根结底,是陛下选了能人为他所用,选了百姓所用,虽然女官古已有之,但能上朝为政、为国效忠、为民请命的女官,却是凤毛麟角,你们我两次都受苦了,更明白我的意思了!”
许弋的目光带着真诚,她的心胸很大,不是野心,而是一种憧憬,往日她待字闺中,等一个举世无双的人来迎接她,从此相夫教子,幸福安康。
然而,她有了情人,父亲却要把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进了宫中,见着宫女,宫中最有权势,也最美丽的女子,原本清纯的心,会变得有点冰冷,她怕那样,她就不肯这样。
因此,她要独自坚守自己的内心,坚强。
禾苗知道,女官考试从来就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对于起点,宫中之事,哪怕是一点点小事,都能帮助别人,让自己的才智得到发挥,聪慧得到发挥,而不是成为利益斗争的权柄。
此时此刻,禾苗和许弋大人,相谈甚欢,只有一个人,此刻却是坐立难安。
经常在河边走的哪双鞋不湿,她就担心许弋手里真有什么证据,这样,她就是不会说话了。
尽管她为自己想了一万种解释,但许弋那冰冷的目光,却让她心寒。
对的,这个人就是柳妍,那个心思歹毒,但却巧言令辩,八面玲珑的女人,她从高嬷嬷那里得到了消息,此刻就是心急如焚。
不过她不敢乱动,慎刑司这个地方,就算是她们最可怕的地方,也是她们最害怕的地方。
柳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是她这样,就像一只蚂蚁在热锅上翻来覆去地煎熬自己。
”“怎么办?见鬼!这有什么证据呀!”
“死了的都是刘青,不能帮我一把!”
“此时还出来搅局!“
柳妍的脑子里有些混乱,她虽然做事狠辣,跟在金贵妃身边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打过人,但事后的事情,她却是做得并不少。
即使如此,她此刻还是有些慌乱。
杀戮、杀害与她相称的人,此刻却要一点一点地回味,当时的情景,对她来说,也并非一点都不觉得。
她一定要找出漏洞,找出机会,因为明天她真的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尽管她有杀刘青的计划,但不得不说,她的心也真的很痛。
“哼,想这么多干嘛,不管有谁证据,只要证据不全就行了……“柳妍的嘴角微微翘起,微微一笑,只有目光非常阴狠。
只是一刹那的笑声,很快就消失了。
“当当……“敲门的声音,立刻打断了柳妍的想象,发出一个声音:“柳妍姐,我是泡泡啊,你不在吗?
柳妍听到了沫沫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绪,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而她的唇边更是笑意浓浓。
只是她很快又恢复了原来和蔼和蔼的微笑。
随后站起来,打开门,一脸激动地说:“啊,沫沫姐姐快进来坐坐吧…”柳妍一脸笑容地走过来,看着门口的沫沫,笑着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
二人落座,柳妍笑着问:“柳妍姐姐,我听说许弋大人找到了证据,等贵妃娘娘从正阳宫回来,明天就能与你一一对峙了。”
“柳妍姐姐,这一次,禾苗怎么也跑不掉了,看她还有什么风度!“
“哼,早看她不顺眼了,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谁也不放在眼里。“
泡沫进玉园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一直面无表情的贵妃娘娘,禾苗来玉圆宫才被升为大学士,她心中自然是怨恨难平。
特别是心中那点怨言,在柳妍稍稍的诱惑便自然变成了嫉妒。
此时柳妍站起来,走到一旁给沫沫端茶。
“哎呦,原来人家是大家闺秀,自然和我们这些低级趣味的人不一样。“
“这事若真是她所为,明天自然大白!“
柳妍稍稍回头,说道。
柳妍在前一刻还没有想好对策,在听到泡泡声的那一刻,却是有办法了。
柳妍背上泡泡,听着她嘴里的絮叨,这个丫头哪里都好,但她却是太容易受骗,太傻,在这宫中自然是爬不上去的。
柳妍一边用小火炉添炭,将那茶水煮熟,一边笑着转过身来。
此时沫沫正一脸诚恳地看着柳妍,进了宫的宫女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宫女家里有钱,被送进宫的多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更多的是为了柳醉柳妍这种,家里穷困不得已进宫混饭吃。
而且这些人大多从事宫中最辛苦的工作,也是最低层的工作。
欺负她们的不只是各路主子,还有各路惹人讨厌的宫女,她们卑微如蚁蚁,心中的黑暗也因那种卑微而愈发膨胀。
更让他们明白,一旦有机会就是要狠狠地打击对方,在这里他们想要成功,柳妍坚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因此,很抱歉,泡沫!
柳妍在心里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她的脸上,她的心里并没有多难过。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妹妹,香晚这次一定是跑不掉了吧,我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吃的。“
沫沫此刻有些高兴,虽然她对刘青没有感情,但柳妍跟她说,金贵妃本来是要提携她的,只是在半路杀了一个禾苗,所以沫沫此刻才如此着急对禾苗的定罪。
“姐姐,您在这宫里待的时间还不够长,不了解宫里的那些肮脏事啊!
柳妍把自己准备好的茶水端过来,走过去把茶水端到泡泡面前。
只是她此时此刻的话,却是让沫沫皱眉。
“妹妹这话怎么说?“
柳妍沉着地喝了口茶,很好。
眼睛微微扫过泡泡的茶杯,轻叹一声道:“傻妹妹,我们姐妹也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姐姐又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的,才和你说这么一句话呢。
“唉,妹妹也是不舍得看你在这宫中受苦受难!“
柳妍继续喝茶,眉头紧锁的样子,倒真像是很担心泡泡,只是她的话,让泡泡一头雾水。
“妹妹这话从和和说起,妹妹还不明白吗?
泡沫也顾不上喝茶,就一把把拉住柳妍的纤纤玉手,握得紧紧的,好像是最后一刻的救命稻草。
柳妍脸色平静地说:“不明白吗?姐姐,你还记得今天青仪大人的问话么?把我们这些小宫女的行踪都问了一遍,连许弋大人也不许慎刑司的嬷嬷严刑拷打禾苗,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妍的脸色平静了下来,只是那一丝魅惑的语调,让沫沫的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锁住了。
原来她很信任柳妍,现在又是她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她内心不能平静。
”“这些有什么关系吗,柳妍姐?并非为了确定禾苗……”沫沫开口了,她不明白柳妍所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她本能地看着柳妍的脸色不好。
泡沫说,还没说完,柳妍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泡沫心中一阵凉意。
“妹妹说的是,这件事究竟有什麽关系,为什麽说,泡沫塑料会成为受害者?”
泡沫有些焦急,她的目光有些飘忽,因为她对柳妍此刻的欲言又止,疑惑有害害怕。
宫中那些规矩,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看得像柳妍那样透彻,但柳妍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太短了。
柳妍看着沫沫有些焦急,便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一定有地位,至少她说的话,会让她动容,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心思的小丫头。
泡沫摇晃着柳妍的手臂,声音更加急切了。
“妹妹,好妹妹,你快点提点泡泡吧,泡泡在这宫里,只有妹妹一个能相信。”
泡沫的神色焦急,此刻的她更是忧心忡忡,因为她相信柳妍不会如此空洞,相信这件事一定有其原因。
柳妍看了看时间不多了,才缓缓地开口:“别怪姐姐没提醒你,那许弋大人对禾苗的明摆着偏袒,今天你把那血衣找来送到慎刑司,你以为是大功,你忘了当时禾苗根本不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妍喝茶的动作不疾不徐,自然没有半点刻意,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却让泡沫塑料有些不知所以。
是的,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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