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星身子一僵,足足花了3秒才慢慢回过头去。
之前在照片中看到过的女孩就站在自己背后, 眼睛弯弯的, 没有一丝杂质。
“你可能认错人了。”赵晚星转身想走, 她勾勾唇角,可无论如何都没法笑得自然。
“姐姐。”姜徐徐追上来, 拉住她的手臂, “姐姐, 我是姜徐徐,你是晚星姐姐对不对?”
她的眸子漆黑明亮, 五官并没有美得惊心动魄,但光是这一双眼睛, 就足够让人心生好感了。
明明长得和自己这么像, 可她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轻松啊?
年轻,单纯, 好像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伤害过。
赵晚星微微侧身, 挣开她的手, 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戾气, 顿时席卷了整个胸腔。
“我父亲单身20年,母亲早逝,可没法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她笑着, 可笑意却不及眼底, 只淡淡浮在脸上,又很快敛去,有一股诡异的味道。
或许是神色太阴沉, 姜徐徐都被吓退了半步。
她还没反应过来,赵晚星就挽住洛西洲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直到上了车,洛西洲都没有问过一句话,反而是她坐立不安。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坏啊?
她偏头看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坐得很端正,上唇和鼻尖连成一条性感的曲线。
赵晚星舔舔嘴唇,趁车还没有发动,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软软的,带着春天特有的干燥。
下一秒,就听到洛西洲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她马上弹开,皱着眉质问到。
“反正不是笑你色令智昏。”他答着,左右看过后视镜后,挂挡,踩油门。
赵晚星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终于降了下去。
春天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车刚开了没几分钟,变天了。
像是在赶赴某种既定的命运,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的雨砸到挡风玻璃上,晕出绚烂的水花,最后顺着坡度慢慢滑落。
洛西洲打开了雨刮器,她才从突如其来的雨水中回过神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答应那声姐姐。”赵晚星本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但现在还是别扭地希望他理解自己的情绪,“我从来没有当过什么姐姐。”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渐渐弱下去。
刚好是红灯,洛西洲侧头看了她一眼。
“我好酸啊。”她正好转头,对上他没有表情的脸,不由地扁了扁嘴。
“酸什么?”
“酸姜徐徐。”赵晚星顿了顿,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是有一点点嫉妒她的。”
前面似乎临时有交通管制,红灯上的数字变成了0,却还是不准通行。
“你漂亮可爱,事业成功,性格也很好,为什么要嫉妒她?”洛西洲几乎没有什么思索就开口道,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无比理所当然的事情。
反倒是赵晚星听到这里,愣了几秒。
她从来没有想过洛西洲会说这样的话,猛然一听,甚至觉得他说的不是自己。
“我有这么好吗?”她期待地望向左边。
“当然有。”
“哎,我还以为我除了有一个好男朋友之外一无是处呢。”她笑着,自然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十字路口中央来了交警,打着手势指挥,停滞的车流终于缓慢动了起来。
因为姜徐徐而陷入泥沼的思绪,也终于在这一刻轻盈了,像是起风了,落在肩头的蒲公英终于可以悠悠飘向远方。
*
之前说要和洛西洲一起睡,也是带着半分赌气成分的,哪知道他还真的每天坚持叫自己一起睡觉,让人想躲都躲不掉。
赵晚星晚上写东西是最有灵感的,这样强行调整作息换来的后果就是,晚上是睡着了,可白天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暮春时节,已经隐约有了夏天的味道,赵晚星披着一件薄薄的开衫,迫于某人的淫威,老实地穿了棉拖。
他们一人坐在沙发上看书,一人在电脑前面抓耳挠腮。
“你之前不是也经常剪视频剪到很晚吗,我们可不可以晚上一起工作,白天睡觉啊?”赵晚星提出合理的疑问。
她刚洗漱完就打开文档了,可到了吃中饭的点,居然还只写了两行字。
“我那是要交任务。”洛西洲平时会接一些私活,一般是电影预告片或者广告,他的视线没有从书上挪开,“现在我没有接活。”
她丧气地瘫着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明明不要完成任务,但必须得写东西的情况。
“叮咚——”是楼下单元门的门铃声。
洛西洲正准备起身,旁边百无聊赖的女孩已经腾地弹了起来。
“我去开!”
他无奈地笑,没有拦她。
视讯里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她开了楼下单元的门,等了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你好,请问是赵晚星吗?”
她点头,接过快递小哥的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人走了,才仔细看起快递单上的信息来。
寄件地址是树乌的公司地址,赵晚星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夏夏和她说,有个给她的快递寄到树乌了,已经转寄给她了。
专门拆快递的小刀不见了,她找了片没用的钥匙,用了点蛮力才把透明胶划开。
快递盒里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她好奇地将礼盒取出来,正想打开,洛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
“这是什么?”
“不知道,夏夏说寄到树乌了,但是上面的名字是我的,可能是粉丝的小礼物吧。”之前她也经常能收到粉丝寄的东西,大部分是一些小玩偶和手写的信,因为寄到树乌容易丢,所以她在微博上说尽量不要给她寄东西之后,收到的礼物少了很多。
没想到今天却收到了。
洛西洲微微皱眉,道:“我来拆吧。”
他说的是完全的陈述句,边说边接过了赵晚星手里的礼盒。
他把礼盒放到地上,很快打开了盖子。
“啊!”看到里面的东西,晚星不自觉惊呼出声。
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良的……
骷髅头。
粗粗看上去不像美术生平时拿来画画用的,倒更像是医学生平时拿来研究人体的那种骷髅头,只是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满了“去死”的字样。
她花了几十秒才缓过神来,拆礼盒的洛西洲眉头微皱,把骷髅头取了出来,这才看到,礼盒底下铺满了刀片。
“这……”她张了张口,可才说一个字,就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
最近她状态差,更新频率很低,有时候能写出来东西,可是通读下来觉得不好,只好推翻了重新写。
小说底下的评论还是很多,读者花式打滚催更,但大部分都是善意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给自己寄这种东西。
“报警吧。”洛西洲把骷髅头放回原位,拿出手机。
“嗯。”她皱皱眉,没有拒绝。
警察很快上门取证做了笔录,东西由他们带回警局调查了,送走了他们后,赵晚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晚星。”洛西洲站在她身前,满脸严肃,“以后不认识的快递,让他们不要再寄给你了。”
赵晚星点点头,马上给夏夏发了消息,虽然没有明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夏夏不傻,也大致猜到了一点,连连应下。
这天睡前,洛西洲破天荒地,跟她聊了很多。
她缩在被窝里,任他抱着自己。
好像所有的温暖都被人为地隔开,明明和他贴在一起,却还是觉得冷。
前段时间的姜徐徐,今天的快递,这些东西沉重得像是一把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起来一下。”她微微挣扎,推开了洛西洲,起身下床。
他怀里一空,女孩已经光着脚下了床。
回来的时候,赵晚星重新找到了之前蜷缩的位置,她抓着洛西洲的手臂,闭上眼。
“睡吧。”
她戴上了保持器,冰冷咯人的金属丝一点一点缠绕在牙上,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戴了,所以现在稍稍有一点紧迫感,正好是最让她舒服的程度。
本来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她好像走进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回廊,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直到她撒开腿跑得气喘吁吁,才看到了一点阳光。
赵晚星用手挡了挡,有一缕光从指缝照了进来,她不自觉地眯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熟悉的景象。
这是她的高中。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个几乎是噩梦般的场景。
妈妈牵着姜徐徐在找她的分班表,自己就站在离她们不到十米的地方,妈妈甚至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可却没有认出她来。
她倔强地扭头就走,却奇异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变换,一瞬间,自己走进了一间医院。
是她这本小说里,男女主角所在的医院。
她找了很多间病房,才找到女主的那间。
推开门,空空如也,身后有护士经过,聊天的声音传入耳里。
“听说这个病房里的女孩精神出了问题,前几天自杀了……”
她们见惯了生死,声音里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梦里的赵晚星却缓缓蹲下,小声啜泣了起来。
……
“晚星,晚星?”
有人在叫自己。
她艰难地睁开眼,枕头已经湿了一片,熹微的晨光下,洛西洲整个人都被镀上一层微光。
好像从天而降,拯救自己的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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