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还不到预产期吗!”
傅余笙瞪着血红的眼睛吼了一嗓子,像是要把众人吃了一般,吓得医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但是仍然硬起了头皮解释。
“太太怀的是双胎,因为身体承重能力有限,本来就有可能熬不到预产期就生产。如今,突然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要生产也是在所难免的!怕是不能再拖了!”
“还等什么!赶紧!赶紧去医院!”
傅余笙嘶吼着。
路边的树丛里,有什么鸟儿扑簌而飞,像是感觉到了不安,也不想待在这个令人慌乱的环境里。
高档的私人医院里,贺瑶已经躺在了待产床上。
傅余笙穿着无菌隔离衣,一脸焦虑地站在贺瑶床旁陪着她,另外那些闻讯赶来的家人们,都紧张地围在门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尽管,什么也听不见。
“瑶瑶!瑶瑶!你怎么样了!”
傅余笙抓着贺瑶的手,紧张的问道。
“疼…啊!疼!”
贺瑶已经疼得面孔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把她全身都湿透了,一头秀发也湿漉漉的,被汗水浸了个遍!
“医生!想办法让她不要痛!”
傅余笙对着医生低低地嘶吼着,由于着急,他的嗓子早就已经哑了,喊不出来高亢的声音,但是这低声的嘶吼仍然气场强大,让人忍不住发抖。
“傅先生,有无痛分娩的,但是,现在这个时机还不合适!”
医生虽然迫于傅余笙的压力,但还是冷静地说道,病人或者家属再暴躁,她都必须冷静,这是这份职业最基本的操守。
“为什么不合适!”
“太太宫口刚开始开,不能用镇痛。得开到一定程度才行!”
“找死!”
傅余笙血红的眼睛,已经口不择言了。
贺瑶此时已经过了一阵强烈的阵痛,处在缓解期,虽然虚弱,但也看出来傅余笙的无理取闹。
“好了,你先出去吧,医生会照顾好我的。”
贺瑶对傅余笙说道。她怕傅余笙忍不住动手,也怕无辜的医生遭受无妄之灾。
“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生!”
“你还是出…啊呀!”
又是一阵强烈的腹痛袭来,贺瑶未说完的话生生地被打断了。被傅余笙握住的那只手紧紧地回握着,因为用力,骨节都已经泛白了。
傅余笙不知道到底有多痛,虽然傅家从小对他实行“穷养”,但是安全方面做的很到位,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虽然头疼感冒的在所难免,但是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所以,傅余笙难以想象,这种痛到底有多痛。贺瑶并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相反,她的忍耐能力很强,然后,还是受不住宫缩的疼痛,疼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一张病床,也因为贺瑶剧烈的哆嗦而簌簌颤抖。
傅余笙抓住贺瑶的手,不断地亲吻着她的手,眼睁睁看着护士在轻柔地按摩贺瑶的腰部,自己却无能为力。然而,护士的按摩好像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贺瑶还是疼得浑身哆嗦。
傅余笙心疼极了,他真的恨不得此时躺在那里生孩子的是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让贺瑶怀孕呢,大哥大嫂就聪明多了,到现在也没要孩子。
兔崽子,等你们出来再收拾你们!
望着贺瑶的肚子,傅余笙恶狠狠地说道。
病房外,一帮人在焦急地走来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担忧。谁也不曾注意到,在角落里,万苗苗安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你说,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啊!”
贺母着急的说道,她知道生孩子的痛苦,也知道贺瑶今日受了惊吓才早产,内心里的担忧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傅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第一胎,总是会慢一点。这是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一定不会有事的!”
傅母语气笃定,像是安慰贺母,又像是安慰自己。两个老姐妹紧拉着手,从彼此的眼睛里汲取安慰和力量。
产房里,医生又给贺瑶做了细致的检查。
“可以用镇痛了。”
医生吩咐道。
傅余笙的心总算安稳了一点儿。
然而,这镇痛,好像根本没有毛用。下一次宫缩来临,贺瑶还是疼得吱哇乱叫。
“怎么回事!”傅余笙看着医生,质问。
“哦。个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对镇痛耐受,所以作用不大!”
医生说的风轻云淡,傅余笙却握紧了拳头。
贺瑶感受到了傅余笙的怒火,轻轻晃了晃被傅余笙抓住的手,恳求地看着他。
傅余笙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
“别怪医生。她每天要见很多病人,如果每个人她都感同身受,情绪激动,那这个医生就是最大的失职。所以,她必须保持淡定,保持冷静。”
这一阵阵痛过去,贺瑶看着傅余笙,轻轻地说道。
傅余笙心疼地看着贺瑶,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别人考虑!其实贺瑶说的这些,傅余笙都懂,不过,看着贺瑶阵痛时那痛苦的样子,傅余笙无论如何也保持不了冷静!
倒是那个医生,好奇地看了一眼贺瑶,眼神里有惊讶和感谢。
是的,她每天面对很多病人,各式各样的疾病面前,她首先要做的,是保持冷静,冷静的分析,冷静的判断,冷静的治疗。这不是冷血,这是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又是一阵宫缩,贺瑶还没等喘匀,又开始疼得全身发抖。
医生再次给检查了一下。
“宫口全开了,可以生了。”
傅余笙差点喜极而泣,总算快熬出来了!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细密而频繁的宫缩,像是下雨一般,接踵而来,中间甚至没有了缓冲期!
贺瑶随着医生的指令,屏气,用力,放松,再屏气,用力,放松。
贺瑶此时已经不喊了,她专心地跟着医生的指示做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她的脸上全是水,一滴,一滴,滴在白色的床单上,迅速消失不见。
而傅余笙,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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