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开庭的日子。
郁红豆一身黑衣,衬得消瘦的小脸越发苍白。她站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的一一反驳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亲人,直到法官宣布带证人费南笙出庭。
她沉寂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费南笙先生,请问你和郁红豆小姐是什么关系?是否如他所说,你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侣?公司是她请你代为管理的?”
“不是。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我众多追求者当中的一个,一直对我死缠烂打,令我不胜其烦。”
“至于公司,是她自己无力管理,心甘情愿抵押给我的。有合同白纸黑字为证……”
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装包裹着完美的身材,他坐在那里,冷漠的脸上带着睥睨天下的矜骄。
从进门到现在,他没看过她一眼。
“费南笙,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泪水早已经哭干,郁红豆盯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眼底蔓延着无尽的绝望。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他们那些温暖甜蜜的过往抹杀得一干二净。
也对,从一开始,他就在骗她。他给她的原本就是梦幻泡影。只恨自己清醒得太迟、太迟……
即便是在前一刻,她对他仍怀着一丝希冀……
他的冷漠、他的强势,犹如利剑刺穿她的心,“好好好,我认罪,我认罪!”
按在桌上的手紧紧抠住边沿,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是我,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出卖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她望着高高在上的法官,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再不想看他一眼。
任由他再说下去,不过是把原本就鲜血淋淋的伤口,撕给更多人看。
她是高高在上的郁家大小姐,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失败。可遇到费南笙,短短几句话便击溃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就这样吧!判刑入狱,从此再不相见!
苍白的脸颊应为愤怒而泛着绯红,垂下的发丝凌乱而颓然。相识三年,这是费南笙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眉头几不可闻的微蹙,旋即又舒展开。
这样也好,她是郁正华的女儿,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走出法庭,错身而过的瞬间,郁红豆低垂着眉眼凄然道,“费南笙,我们从此,两清了。”
言罢,她昂着头迅速的走过,步伐虚浮又决绝。
“两清了?”费南笙看着她纤瘦却挺得笔直的背脊,险些一步踏空。
*
监狱。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囚,握着磨尖的牙刷将郁红豆逼到厕所一角,“整天冷着张脸装逼给谁看?真当你还是郁家大小姐?”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郁红豆靠着墙,冷冷的看她。
她的性格很好,从来不与人结怨。即便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也不至于在这里得罪人。可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的针对她,明显是受人指使。
“你的刑期只剩半年,若是伤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郁红豆提高声音周旋,希望引来其他人关注。
“出去又能怎么样?没有钱也是死路一条。”女囚摩挲着牙刷上得锋利,玩味的一笑,“但杀了你,我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足够我出去以后风风光光的过下半辈子。”
果然是买凶杀人!
郁红豆拢在身侧的手一紧,“是谁?”
“你下去问阎罗王吧!”女囚大吼一声,举起牙刷就扑了过来。
她的力气很大,厕所的地形又狭窄。但郁红豆学过跆拳道傍身,即便是在最近身体虚得厉害,也能勉强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声,感觉到她体力渐渐不支,女囚趁机给她的心伤上撒了一把盐,“贱人,费南笙都不要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害死自己老爸,弄得众叛亲离,就让我送你去一家团聚吧!”
费南笙?又是费南笙!
果然,夺走公司不够,害死父亲不够,送她入狱也不够!他要她死!要她从神坛跌落,死在臭气冲天的腌臜地方!
脸上重重的挨了两拳,锋利的牙刷插进胸口,眼前却还浮现着那张冷酷绝情的脸。
“费南笙,你看!到这个时候,我还忘不了你啊!”郁红豆勾着嘴角凄绝的一笑,“大概只有死,才能忘了吧!”
她颓然的闭上眼睛,紧握的拳头倏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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