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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反转在重生之后 > 第五十章 鬼域火海,魂灵出逃2
 
  “魔尊,不知为何大火控制不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助燃一样。”

  “魔尊,再这么烧下去,冰城可能会融化……”

  关洱没有多做解释,漫山遍野的交叠火海映在他瞳孔深处,身后是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冰城居民,沉默地等待着他们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一名手下满眼血丝,踉跄半步,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住,他全身上下都是被大火烘烤过的焦黑和血红,语气里却是轻松的:“魔尊,火光烧到天门了。”

  话音一落,关洱转身,乌黑沉静的瞳孔波澜不惊,自然地扫过那一双双凝视着他的眼睛。

  “城主,您要做什么尽管做就行,我们都听你的。需要我们搬走我们就搬走,不用搬我们就去提水灭火去了。”一位提着桶的汉子光着膀子笑道,“冰城融化不融化我们不在乎,我们在乎您啥时候把苏姚说的那个小美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嘿嘿嘿。”

  冰城常年不化的深厚冰块把本就微弱的阳光尽数反射,城里的人个个皮肤白皙,与屋顶的积雪交相辉映。

  所有人眼睛里迸发出比冲天火海还要刺眼的光芒,如同早已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等待了记忆里都无从计算的漫长时光。

  苏姚在所有人得意的眼光里深深打了个寒噤,他默默向后退出一步,企图隐没在两位抱着孩子的妇女身后,可关洱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冷冷道:“去哪里?”

  “啊呀这火都烧到天门去了可怎么得了,我这就去帮帮天界的众仙神灭灭火,灭火啊哈哈哈魔尊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离开冰城啊,我们大伙的性命在你手上的哈哈哈哈走啦走啦!”

  抱着小孩的妇女瞪着双眼目送苏姚屁颠屁颠没影的光点,揶揄道:“我们命都是城主给的他说什么呢真是,之前拖了那么久都没走,现在又一溜烟跑了,故意的!”

  众人点着头对着苏姚消失的方向指手画脚,拎着自己手上的木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你推我搡地灭火去了。

  “对,故意的!”

  “我们冰城能种桃子不,让苏姚回来种点桃子呗?”

  “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关洱那冰霜般的眼睛在满城冰雪的辉映下散发出琉璃般的暖光,眼底深处似乎闪动着不为人知的忧愁和痛苦,半晌亮起一道传音符,开口时是只有一个人熟悉的温柔:“我听汐汐的,这里有我。”

  ……

  “你问这个做什么?”执文神君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口问道。

  言汐轻笑着摇摇头,解释道:“我今日喝了一杯十分不合心意的茶,比较在意而已。”

  “回头。”执文干脆利落道。

  忙着擦拭桌子上厚厚尘土的不死抬眼看了一眼相对而坐的两位好看的仙神,清朗的目光在言汐手腕上的淡青色镯子停留片刻----

  那是上一次魔尊拉起她的手腕时不着痕迹地替她戴上的一个极细的寒玉手镯,上面盛开着一朵淡白色的梅花。

  “冰城城主的冰之源,”不死心里呢喃道。

  言汐感受到身后不死的目光,一瞬间走了神,只好重新喝下一口凉了的茶,问道:“叫什么来着?”

  “回头。”

  言汐刚进嘴的一口茶尽数喷出:“噗!”

  不死:“……小仙君你怎么那么大反应?”

  执文神情尴尬地擦了擦手上的茶渍,挑着眉等着解释和道歉。

  言汐镇定地抹抹嘴,然后低下头慢慢地整理着衣裳上的茶水:“抱歉,我这些年里做的坏事比较多,总有人在梦里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别回头,回头就要把我弄死,严重的时候还会在我睁着眼的时候也冲到我眼前让我千万别回头,所以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以为我被掐脖子了。”

  不死沉默地听完这一番异想天开的回答,眼神倏然一暗,转身朝着天门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便退开了。

  “小仙君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执文无意探究这番无厘头的言论,轻巧地转移话题,“这让我突然想起方才在魔界遇到的另一位有意思的少年人。”

  “哦?谁呢?”

  “我似乎是没见过他的,但是我印象很深,言汐你可知道为何?”

  言汐冲她一扬眉:“神君这样提起,莫非是与我有些相像?”

  “是啊,简直是一模一样!”执文故作惊讶道,“我还看见他同魔尊撒娇呢,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执文假装无意地喝着茶,余光却盯着言汐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只见对方眉头先是紧紧一皱,转而被抑制不住的愤怒淹没。

  “岂有此理!”

  执文本以为对方会是惊讶甚至是惊恐,因为她发现了猫妖与一位仙君之间不可公之于众的血亲关系,但她却从这异样的反应中迅速读出了另一种意味:“莫非魔尊与那位也是……”

  “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还自己找上门去纠缠不清了!”言汐咬着牙忿忿道。

  执文刹那间心领神会,她莫名地从方才敌对的氛围中找到了一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相依为命感,于是在这诡异的交流之中执文激动地抓住了言汐的手,忿忿道:“太过分了!”

  执文语调微微一顿,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亮,低声道:“可你知道吗小仙君,凡是靠近魔尊三步之内的人,无一生还。”

  啪!

  两名武将突然闯进半生亭,脸上的焦急和不安神色毫不掩饰,匆匆朝执文一点头道:“神君,快回文神殿!”

  执文神色在瞬间的空白之后心里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慌乱预感猝然填满,她连招呼都不打,起身飞奔而去。

  “……我家猫咪想逃避责任,不敢来找我只能去纠缠关洱,她那么激动骂我家稀粥做什么?”言汐视线落在手腕的镯子上,嘴角弯出一段温柔的弧度,“若真是如此,那我得死多少次……我下次注意,注意……”

  言汐的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喘息着站在原地,就像千年前被一剑捅穿心脏那般,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发疯似的沸腾,如同一只被丢弃进肮脏的深海里的凶兽。

  平静的午后尘埃里夹杂着只有她能听到的尖锐森寒的呼唤,像是一种来自比死亡更加决绝可怖的呐喊在一瞬间铺天盖地掩埋,紧追着她的灵魂而去。她紧紧捂住双耳,心里无声地嘶吼着“不要跟着我,我不能给你们报仇……”

  “公主殿下,我们走了……”

  “那么再见了,你以后要好好的。”

  “我们走了,但是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走到生之尽头。”

  “别回头,别把自己淹死了……”

  言汐耳膜里嗡嗡作响,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嘶吼和哀嚎总令她猝不及防,整整千年过去,她依旧能轻易走进那座毫不褪色的腥红尸城。

  “荒山……悦衍的魂灵……”言汐仅存的一丝理智使她迅速在这些令她窒息的呢喃里找到最关键的信息,“该死的剑妖!”

  ……

  荒山之下,如墨般倾泻而出的怨气迅速涌上脚踝,言汐拼命按压下如同森寒刀光般剖开血肉的极度惊恐、愤怒和剧痛,鲜血滴滴哒哒落在遍地黑气里。

  “这世间每个人都满腔心思,你永远不知道那张一笑生花的脸皮之后是屠刀还是阳光。”

  “你说身份是皮囊,可我偏偏就要让你亲自披上你最厌恶、最是不屑的皮囊!”

  “你听过破釜沉舟吗,听过釜底抽薪吗?”

  “披上皮囊去见见那些皮囊底下的灵魂吧……”

  言汐久久凝视着这不起眼的鬼域荒山,那些本该被漫无边际的时光长河掩埋的叮嘱和警告犹如始终悬在她头上的利刃,闭着她一步一步踏上黑暗的深渊。

  轰!

  荒山轰然下陷,一座陡峭的山峰在言汐一掌之间搅碎,她满是鲜血的双脚向着回忆里的路线一点点向前----

  荒山底下,一眼望不到底的火红深渊裹挟着寒锋利刃直逼而来,如同一双夺命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削痩单薄的白衣少女,

  “我上一次来,是为谁?”

  “为何而来?”

  “何时来?”

  言汐无声的提问将不存在的熟悉记忆永远凝固,直到身后传来剑妖撕心裂肺的疯狂长啸。

  “我以为你忘了,以为你走出去了,没想到原来有一天你居然自己走回来了!”

  言汐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可合你意?”

  烈焰冲天的无尽深渊里,一只只干枯的手骨沿着可怖陡峭山崖苦苦攀爬,仿佛想通过无用的挣扎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一片冰霜琉璃,花了五百多年的心思建好的夺魂阵,居然被你轻而易举地破坏。如今我还正苦恼着要如何才能从冰城那魔头手里夺下一片碎片来维持我这个偌大的阵法,没想到小仙君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然和我心意。”

  言汐微微侧头,脚下深渊的烈焰和头顶上冲天的火光在她瞳孔里各自占据着一半空间:“这场大火来得很巧妙,刚好能把荒山里的魂灵全部赶走,这剩下的怨气自然能为你所用,所以剑妖你在这风口浪尖上也还是不顾一切的来了,实在是勇气可嘉。”

  “哈哈哈哈哈……”利剑呼啸而至,滚烫的烈焰随风而起,剑妖吼道,“悦衍国公主殿下,我们实在缘分匪浅。当年你为人我为剑,你死在我手上,如今千年过去,今日你依旧还是死在我剑妖手上,哈哈哈……”

  言汐掌心的冰霜琉璃无声燃起,她用尽全部的力量狠狠推向迎面而来的刀光剑影,冷冷道:“可惜你没能早点找到我,否则可能会更容易杀死我,我还会感谢你。可是今日我忽然不想死了!”

  话音一落,言汐一个闪身猛然冲向剑妖,迎面而来的利刃被瞬间化为尘埃:“我要看看你究竟是一把杀人的剑,还是操纵剑的人!”

  那一刻剑妖全身的血液轰上头顶,电光火石间从无边的怨气中抽出黑色长剑:“我小看你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猜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荒山布下的夺魂阵里还藏着别的阵法,你从这场大火里收走的怨气被尽数吞噬,所以你才急急忙忙跑来这里的,对吧?”

  一种极其不详的预兆在剑妖颤抖的双手上翻腾而起,轰的一声攥住心脏,他无声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玉壶,尖锐嘶哑地问道:“你知道这深渊底下是什么?”

  言汐猝然把手一收,身体一侧,举着黑剑迎面而来的剑妖瞬间站到了深渊之前。

  “荒山之下是当年禾盛和悦衍两国惨死的冤魂,全都死在我们手下。死后被天帝封印于鬼域忘川河畔,是魔尊入魔后才把他们转移到荒山底下企图让嗜血疯狂的冤魂安息,如今又被我们这盆三味真火唤醒,逃回忘川河。真是可怜,生不能活,死不能亡!”

  剑妖胸膛剧烈起伏,疯狂而嗜血的笑容慢慢浮现,一如被欲望吞噬的剑鞘:“公主,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不知是否算是表达了我的诚意,能否告知于我这鬼域里究竟藏了什么阵法?”

  脚底乌黑的怨气在看不见的尽头渐渐消散,无数的冰剑雪刃正趁着呼啸的寒风风驰电掣向着被人遗忘的连绵群山悄然包围。

  “真是……”言汐摇着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偏着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看不透皮囊的凶兽,“我一直以为是日文武神在利用你这把利剑替他收集怨气和魂气,倒是没想到,原来是你这把利剑在利用日文武神来帮你遮掩恶行,果真是青出于蓝。”

  剑妖终于大大方方拿起一直藏在身后的取魂壶,唏嘘道:“可不是嘛,世人皆以为我是一把嗜血的无脑利剑,被谁抓在手上谁就能好好利用。可是有意思的是,第一个看透这层皮囊的人,居然是你这位老敌人。”

  言汐瞳孔深处随着那个红色的取魂壶剧烈颤抖,聚焦的视线一点点涣散,最后她终于嘶哑道:“阴阳阵。”

  话音一落的瞬间,狂风骤起,深渊怒吼,所有的苦难、愧疚、惨烈的绝望都一并混杂在拥堵的空气里,如看不见摸不着逃不开的血海涌进五脏六腑,连躯壳也化为无形的虚空,尽数被吸入一个外形血腥可怖的取魂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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