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让人把盒子收了下去。
顾沉皱眉,“说了多少次,不要说谢谢!”
“可是……”
“你跟我又什么好客气的?以后再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
他巴不得把一颗心都捧到顾清欢面前。
多年的亏欠,他很想弥补。
这是一个父亲迟来的爱。
可落到别人眼里,这个态度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是个什么意思?
是很让人误会的意思。
他对顾清欢的热情,像刀一样捅在柳氏心上。
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来医馆的时候,他也是疾言厉色的维护自己。
现在却看着另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年纪小到足以当他女儿的女人!
柳氏脸上笑意未减,就是多了些僵硬。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收进衣袖。
那个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食指滑过。
“我不想要什么星星,王爷不用对我费心了。”
“不对你费心,那我还对谁费心?”顾沉急得都要在堂子里打转了。
柳氏忽然笑道:“王爷对二小姐真是好,正好今晚医馆设宴,王爷若有兴致,不如暂留一阵?”
她的话顾沉基本都是自动忽略的。
但是有了顾清欢,就不一样了。
“设宴?”
“是。”
“那我也送了礼,应该也可以吃吧。”他这话是对着顾清欢说的。
之前除夕在医馆蹭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死皮赖脸。
顾清欢表示已经习惯。
“粗茶淡饭,王爷不要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你亲手做的……不!只要是你们家厨房里产的,都好吃!”
顾沉已经抛弃了他的脸皮。
钟伯无语: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现在离吃晚饭还有段时间,顾卓没来,李婶也需要准备。
顾清欢将人请到后院,让他们不要拘束,尽情的玩耍。
赵唯栋看到顾沉和柳氏,整个人都“呵呵”了,哪里还能尽情的玩耍?
他虽然浪,但也只对年轻姑娘浪。
柳氏这种人妇,再美,他也浪不起来啊。
何况她还是顾清欢家里的姨娘。
赵唯栋今天穿了身蓝色云翔银丝绣纹锦袍。
面若白玉,发带翩翩,腰上一块名贵的羊脂玉石,衬得他俊朗非凡。
但也因为此,更显出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见过这位公子。”柳氏看他一眼,点头微笑。
坐下去的时候,她又闻到了浅浅的香味。
低头一看,原来石桌下也点着香。
“呵呵,夫人好。”
见柳氏低着头,他也跟着看过去。
“夫人喜欢这个?我也觉得好闻,回头打算跟顾小姐要上几包,在家里点。”
对于顾清欢的审美,他一向是欣赏的。
“嗯,是很好闻。”柳氏淡淡一笑。
跟她客道完,赵唯栋才转头去看顾清欢。
“不是我们几个小辈自己玩吗?怎么连家长都来了?”他故意说得小声。
因为年纪的关系,赵唯栋自动把顾沉也划为了“家长”那一类。
还是比较不好相处的“家长”。
顾沉耳力好。
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这个后辈非常可爱,好好栽培,以后定是国之栋梁!
赵唯栋不知道自己莫名被欣赏了,只觉得现在如坐针毡,很不自在。
顾清欢去厨房里端了盘点心出来。
“这是我早上做的,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可我不饿。”他紧张得吃不下东西。
“吃吧。”
“……表哥来吗?”
“他要忙大理寺的案子,当然不会来。”而且她也没请他。
顾清欢答得干脆。
赵唯栋本来还眼泪汪汪的期待,这下彻底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没有半分活力。
柳氏笑了笑,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
“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顾忌我们。来,尝尝二小姐的手艺。”
她将糕点递给赵唯栋,像个温柔和蔼的长辈。
赵唯栋没接。
倒是顾清欢伸手接过。
可还没递到嘴边,就被赵唯栋手快抓住。
“哎,自己抓过的糕点自己吃,这是基本的礼仪啊,顾小姐你太不讲究了。”
他阻止了顾清欢,然后拿出手帕,将糕点一包,直接丢了。
动作迅速得让人咋舌。
“来来来,自己拿。”
赵唯栋把整个盘子端到两个姑娘面前。
热情得让人感动。
可柳氏的脸已经有些青了。
刚刚赵唯栋那个行为,无疑是在说自己不干净。
他故意羞辱她!
顾清欢也有些汗颜。
她有时候会想,这孩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红果果的打脸,也只有他这么清纯不做作。
想来,他平时也没少这样得罪人。
“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我想先回房,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安排一下?”柳氏依然在笑。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笑已经很不好看了。
顾清欢站起来,道:“我带你去吧。”
“麻烦二小姐了。”
丫鬟们有自己的事要做,没人跟着。
顾清欢带着她去了右边的厢房。
转过拐角的时候,柳氏忽然在她身后问了句:“对了,二小姐与王爷是怎么认识的?”
“嗯?”顾清欢想了想,“你是问战王爷?他救了我。”
她把当时马匹受惊,顾沉从天而降的那件事告诉她。
柳氏面不改色,心中却已妒火中烧。
救命之恩。
又是救命之恩。
是不是只要搭上些由头,就能缠着人不放?
他的年纪都已经够当她爹了!
真是不知廉耻!
厢房。
“床单和被子都是干净的,姨娘只管休息,等开饭了,我再让人来叫你。”
顾清欢给她安排好,转身就要出去。
在她摸到门框的刹那,柳氏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二小姐精通医术,应该知道‘药引’吧?”
顾清欢一顿,转头看她,“姨娘怎么忽然说这个。”
“所谓药引,就是通过引导,增强药物原本的效果,达到事半功倍的目的。那二小姐知道,这世上最好的药引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还有些诡异。
初春的季节应该带些暖意,可这个房间却很冷,像藏了冰盆,冷得人起了层鸡皮疙瘩。
顾清欢转身,看着她。
柳氏坐在床边,笑得张扬艳丽,狰狞可怖。
如勾魂女鬼。
“这世间最好的‘引’,就是十六岁的少女,心口的那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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