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顾清欢忽然开口。
他以为她醒了,脚下一僵,尴尬迅速蔓延而上,竟莫名生出一种想逃跑的念头!
然而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床上的人又虚弱道:“你走……”
原来是在说梦话。
慕容泽低叹,舒了口气。
他走过去探她的额头,却发现她的头依然很烫。
“这群没用的奴才!”
她烧得这么严重,那些蠢货居然还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不知道进来照顾!
简直活腻了!
“呜呜……你凶我……”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吓到了她,还是她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床上的人抓紧了被子,可怜兮兮的呢喃。
慕容泽心一软,竟放低了声音,伸手去摸她的脸。
可惜还没有摸到,顾清欢就挠了过来。
“啊啊啊!你走你走!臭流氓!大混蛋!”
她张牙舞爪,左右开弓,杀伤力瞬间爆棚。
慕容泽没有防备,当即就被她挠花了手。
不仅如此,她还趁他不备抱住了他的手臂,露出小虎牙就要往下啃!
慕容泽吓了个激灵,连忙跳开。
“嘶!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呜呜呜……都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呜呜……”
撒完了疯,顾清欢又开始嘤嘤的哭。
她大概真的已经病得不清醒了,不然这么柔弱的一面,平日里哪里会见得到?
慕容泽愣了半天,才无奈道:“这个笨蛋。”
“……你才笨,你有病……你肯定有病……”她扯了扯被子。
之前说了那么多她都没有听进去,偏偏就骂她的这一句给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去了,还知道反驳。
慕容泽气得不行。
可气着气着,就被她给气笑了。
“是,我有病,我生了一场大病。”他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跟她说,又似乎是在跟自己说。
他并没有失忆。
被控制时对她做的那些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但没有随着蛊虫的死亡而消逝,反而越发清晰。
清晰的提醒着他,自己之前是多么可恶。
她的下颚被他捏青过,脖子也险些被掐断,甚至还想过要杀了她。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是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你听到了吗?”
他想等她的回应,可床上那人早就不理他了,翻了个身,依旧睡得很不安稳。
慕容泽盯着看了半天,最后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润。
指尖碰到的刹那,软滑的触感猝然传来,带着一股触电般的震撼。
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地站起。
微麻的感觉从指腹传来。
他再顾不得床上那人,快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寝宫。
大门关上。
寝宫里回到了最初时候的寂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从上方翩翩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顾清欢床前。
黑底金边的华服拽在地上,与周围暖融融的灯光相比,更显出一股冷戾的杀气。
森然可怖。
“呵,我的小鬼真有本事,这才几天,就偷了端王爷的心。”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的。
如果顾清欢醒着,一定能听出里面结了冰的寒意。
可是她已经病糊涂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大灰狼又开始追她,扑到之后,就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吃她。
她就拼命挣扎,又哭又闹。
她表示还不想死。
大灰狼笑着说,不会死,只是会有点痛。
顾清欢不信,她说他是混蛋,说他有病,结果大灰狼居然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梦。
顾清欢张嘴想要呼救,可发出的都是缥缈的气音。
她很绝望。
黎夜站在床头,只见被子里那人忽然张开了嘴,明艳勾人,雪白的皮肤因为高烧微微泛红,慵懒旖旎。
比她清醒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娇羞,又少了几分矜持。
这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只是看着,都让人想要狠狠的疼上一番!
黎夜喉结动了动,拳头也跟着握紧。
这个臭小鬼,居然还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如果慕容泽没有离开,那她这个样子岂不是要被他看了个干净?
她肯定是欠教训了。
这个念头钻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按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下去。
寂静的寝宫里……
一点都不寂静好吗!
门口守夜的宫女听到动静,一脸无语。
她忧伤的抬起头,正是穿着宫女服饰的绿衣。
绿衣含泪望天,满脸悲戚:相爷啊相爷,您倒是克制一下啊,人家顾小姐还病着呢!
说好了是来照顾的,结果今晚这么一折腾,怕是还要多病几天。
哎,这不是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相爷,绝不是!
……
与盛京的月明星稀相比,此时南下的运河上却是夜色深沉,暴雨倾盆。
狂风和雷鸣像是要撕裂苍穹。
“奶奶的,这什么鬼天气,明明天黑之前还没有这么大的雨!”一个人光着膀子怒骂道。
有人劝:“哎,别提了,河上的天气本就风云变幻,要是倒霉再遇上礁石,那才是九死一生!”
“呸!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你这人一看就是没跑过船的,今儿个前辈提醒你一句,要真不想死,就赶快去船舱里躲着,不然一会儿大浪来了,一眨眼就把你给卷没了!”
“你……”
汉子还想再怼几句,头上却忽然炸开一声惊雷。
他打了个趔趄,连忙跑进舱里。
另一个人也跟着进去。
而此刻,甲板角落里才缓缓走出一人。
她长得并不出众,偏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落泪间就能让男人为之倾倒。
转眼,那张柔弱的脸上忽然流露出阴狠,“顾清欢,别以为这么就算了,总有一天我会回去将你剥皮抽筋!”
“哦,是么?”风雨中响起一阵轻笑,显得诡异。
甲板上忽然出现了很多人,将她层层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白衣男人。
他手上拿着柄剑,没有剑鞘,只用粗布包裹着。
“你……你是谁?”
“日前多谢姑娘送的大礼,易某与发妻一日不敢忘怀。今日有幸在此相遇,实乃苍天有眼,当日种种,如今定当全数奉还。”易尘笑着。
“你……不……不!啊!”
雷雨交加的空中,响起的是比死亡更绝望的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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