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钢棍砸在了地上。
高建同恨铁不成刚的看着高海,胸中怒火依然在燃烧,但他终究这一棍子没有砸下去。
一旁,高海的母亲早就泣不成声,心中一片懊悔。
当初要是在教育高海的时候没有那么宠溺,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此时,高海全身直咆哮。
方才那一棍要是真砸下来,他绝对一命呜呼,如果不是父亲临时收了手,他就真的死了。
一股尿骚味儿散开,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失禁了。
可刚才那一棍真的吓得他差点儿魂飞魄散。
“爸……”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高建同。
“送去医院吧,如果残废了这双腿,他还能出去做恶,那我高建同就给他去收尸好了!”
咣当一声。
铁棍被丢到了地上。
高建同起身出门,去弄了一辆平板推车。
高海母亲看着儿子疼得脸色苍白,鲜血直流,阵阵心疼,她忍不住哭道:“儿啊,以后万万不可再去做恶了,爸妈真的没法再保护你了!妈妈老了啊!”
直到这时,高海才注意到母亲的脸,似乎在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苍老了。
这张自己天天看着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竟一下子苍老成了这样。
回想当初自己还是高中的时候,天天在外面抽烟喝酒打架,那时的母亲,还是那么年轻。
高海扭过头,这才赫然看到柜子上的镜子,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三十多岁,一脸胡渣子,重重的眼袋,瘦得皮包骨头,一脸呆滞无神的目光。
鼻毛都长出来了也懒得修,下面还有一口黄得发黑的烂牙,全身破衣烂衫。
再看这家,跟自己同年纪的一帮人,很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买了新车,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自己家,依然固守着几十年前的老宅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忽然间,高海觉悟了。
“我……”
高海看着母亲那饱经风雨,充满了沧桑皱纹的老手,一时间心疼得无法呼吸。
“妈……我错了!”
高海眼中泪水大滴大滴滑落。
高建同已经将板车推到门口,见到突然认错的高海,他微微一愣。
“儿啊!知错就好,知错就好啊!以后,好好做人,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高海母亲认真的摸着高海的头,老眼中尽是泪花。
这时,高海才注意到,母亲怀里有一张纸单,隐约有着诊断书三个字。
他猛的一惊,连忙摸出来一看,瞬间愣在了那里。
“这……”
“妈,你……”
高海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半截,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妈,不会的,这是假的对不对?”
高海母亲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儿啊,反正也瞒不了多久了,你看到也就看到了。能在死前,见你浪子回头,娘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高海看着纸上那刺目的“胃癌晚期并伴全身转移”几个字,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高建同沉声道:“你妈没几天可活了,医生说,撑不撑得过年都是两说。”
“咱家穷,没钱给你妈治病了,所有的钱,都让你拿去赌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唉……阿海啊!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妈啊!”
这一刻,高海心如刀绞,他痛苦,他恨啊!
“都怪我,都怪我,我是王八蛋,我畜生不如啊!”
啪啪啪啪……
高海大嘴巴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都抽红肿了,泪水大滴大滴的流下。
在他印象中,外面在烂,自己还有家,还有老爸老妈可以依靠。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好了,阿海,先去医院吧!”
高建同扶起高海,将他送到了板车上。
“好,去医院,我……我要恢复起来,我要给妈治病!妈,一定有救的,一定有救的!”
高海慌神了。
坐在板车上,他被父亲推着走,送往医院。
而他自己则摸出手机来。
“喂,赵田,我妈生病了,我现在急需一笔钱,你有多少?”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高海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错愕在那里。
往日里最是要好的兄弟,关键时刻一听借钱,竟是挂得如此痛快。
接着,他挨个将自己认识的人都打了个遍,要把钱借到。
可打了一圈,不仅没人借钱,反而还被催了半天债,很多人都痛骂他又找借口借钱去赌,任他再怎么磕头发誓,都无法得到信任,所有人都认定他是要借钱去赌。
看着手机上最后一个认识的却未敢拔出的号码。
含着泪,高海一咬牙,拔了出去。
此刻,徐川正在店里忙得热火朝天。
今天十一点钟的时候,又已经有一小波人开始赶来吃烧烤了。
他预想过,今天的生意或许不可能会有昨天那么好了,但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开始爆棚了。
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不会又是要谈合作的吧?”
他一皱眉,拿起一看,竟然是高海打来的。
“这个无耻的东西,还敢来找我!肯定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吧?毕竟我撤诉了,他自由了,肯定要来得瑟一番。”
冷笑一声,徐川直接给挂了。
然而,没多久,高海竟再次打了过来。
徐川本来就忙,更没心思听高海到自己面前来装逼,再次挂掉。
可一连挂了好几次,高海依然坚持打后,他感觉不对劲了,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高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忙得很,如果你是来我面前装逼的,我立刻把你拉入黑名单。”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最终,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徐川耳中。
“徐川,我……我要借钱!”
“神经病,你差点儿害死我,你还有脸跟我借钱?我……”
不等徐川话说完,高海的声音已经传来:“我妈得了癌症!”
突然的一句话,让徐川愣在了那里。
“癌症晚期,没治了……”
闻言,徐川更是皱住了眉。
不过接下来高海的话解开了他的迷惑。
“徐川,我妈为了我,辛苦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次孝道。她没几天可活了,我……想尽一下为人子的义务。也让我妈,能在临终前……能有个好儿子。”
“等这件事过后,我拿命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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