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嘉木着脸没说话,杨可笑嘻嘻地凑过来:“那小花喜欢不喜欢把拔?”
“啧!不要啦!”小花嫌恶地伸出叶片推开他探过来的大头,理直气壮地说,“我被坏人困在黑洞洞里的时候,是麻麻来救我的,你只会给我们添麻烦啦!还要我们来救你!把拔最没用了!”
杨可尴尬地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把拔也不想的,早知道这样,你寄生在我身上就好了,那就轮到我来保护你们俩了。”
“杨可,你这种直男癌的言论,对女性生育的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让我很不耻。”欧阳嘉冷冷地说。
“我没有啊!”杨可叫起了撞天屈,“我这是尊重并认可女性的生育牺牲啊!恨不得将身以代之,那不是我没那个功能吗?”
他看到欧阳嘉的脸色更不好,心虚地觉得自己多说多错,眼神一斜,忽然注意到那位和阿赞共用一张脸的黑衣人悄没声地要走向庭院边缘,干笑了一声:“我去看看!”,赶紧脚下抹油,跑了过去。
“那个……这位大师,你这就走吗?”他刚才尝过了这个人的鬼术,也不敢靠近,站得远远地问道,“你不是为了救你哥来的?现在他脱困了,大家都安全了,也知道是那个女人做的这一切,你是为了救我们才施展那什么劳什子的鬼术的,并不是想害我们,你不是敌人,好歹过去跟你哥说几句话啊。”
黑衣人背对着他,语声淡漠地说:“我为救他而来,现在他安全了,目的已经达到,不走还等什么?”
“不是……你们不是兄弟吗?见个面都不肯?”杨可不理解地问。
“呵,兄弟。”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却不再说一个字,举步向前,脚下动作不快,速度却不慢,简直像是被人抬着在半空中加速一样,只走了三步,就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庭院边缘,轻轻一跳,曰上矮墙,在杨可还没惊呼出口阻止的时候,黑色大袖一挥,像一只夜枭在风中展开翅膀,矫健地向前一扑。
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塞!”杨可佩服地张大嘴巴,险些就要扑过去看个究竟,一边还回头对欧阳嘉指着,“你看见没有!他跳下去了!这真是……奇异啊!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控制住电梯他还能上来了,简直高楼大厦如履平地啊!”
他啧啧称奇,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关心地问欧阳嘉:“你是怎么上来的呀?”
尤立桐上来的时候,电梯还是能正常运行的,但是自从老园丁突然发难,血魂阵开始运转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被切断了和外界一切联系,连WIFI都没了,其后众人联手杀了老园丁,本来以为就此结束,黑衣人的出现却直接引爆了苏雪珍这个大BOSS,血魂阵彻底启动,就更别想了。
白衣阿赞是昨天被血魂阵给摄取进去的,趁着阵法动摇的时候得以脱身,小花也可以这么解释,但欧阳嘉这么一个大活人,是怎么从楼下上了顶层花园的?而且还这么狼狈,简直像是穿着裙装高跟鞋长途越野了一般。
欧阳嘉一手把还在空中快乐地摇头晃脑的小花给拍回左手手背上去,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嘛?”
“关,关心你嘛。”杨可心知不妙,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我问一下就怎么了?”
欧阳嘉实在忍不住了,伸出双手,用力拉着他的面颊往两侧拽去,拉得他脸都变形了,发出哎哎的叫声,才咬牙切齿地说:“老娘为了救你!是从垃圾通风管道爬上来的!”
这一夜漫长到身处其中的人简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但是再漫长的黑夜,总也有盼到日出的时候。
站在铁狮门四十八层顶楼上面,凭栏眺望,清早的白色雾气淡淡飘散无踪,头顶的云彩似乎伸手可及,周围的高楼大厦傲然耸立,写字楼上无数的玻璃窗在初露的晨光下闪闪发光,鳞次栉比,构成了商业圈特有风景,预示着又一个晴朗天气的到来。
大街上的洒水车最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叮叮当当的声音顺着风飘了上来,迎面吹拂的风带着城市特有的气息,并不算好闻,但是却可以吹散整个被翻了个底朝天的花园里那些遗留的腐臭气息,令人心胸焕然一新。
清风吹来,让所有熬了一夜的人都真切地感到一件事:长夜终于过去,噩梦结束,他们是真的活下来了。
经过了一夜的共患难,大家彼此之间好像多了些感情,也许是共有的小秘密吧,当保安队长开启监控系统,呼唤下面的物业上来收拾残局的时候,站在后面的人彼此挤眉弄眼,做着在嘴上拉拉链的小动作示意心里有数,不会乱说。
于是,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昨天富金银行的霍清泉经理来尤家吃饭,大概是受了凉又或者是食物不干净,和尤家大小姐一起拉肚子拉到虚脱,只能赶紧叫来救护车送第三医院高级病房。
昨夜惊心动魄的大战,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尤立桐慷慨地给了封口费,大家也都明白这种事随着老园丁和苏雪珍的尸体被蓝桑的‘萤火虫’喷出两粒火星就烧了个干净,已经是死无对证,就算自己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的。
再说……这个小姑娘的萤火虫还蛮厉害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是不老实的话,会不会她就改烧活人了?
这栋豪宅,尤立桐是打死都不会再要了,立刻就夷为平地的心都有,他准备带着女儿从今天起就住到街对面的博肖酒店去,佣人们自然也用不着了,封口费就以遣散费的名义发放,保姆和厨子心领神会地表达了感谢之后,回房间去收拾私人物品准备赶紧跑路,这栋建筑在四十八层楼顶的豪宅,和周围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一起,只怕马上就会不复存在,变成一个都市传说。
尤立桐拍了拍庄助理的肩,说了句:“放你三天假,回来之后到我办公室一趟。”在庄助理喜出望外的感谢声中,转向袁道长,大大地鞠了一躬:“道长,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道道长在何处修行?我要给道长捐赠一些香火钱。”
“不用了。”袁道长摸着胡子说,“我老汉也是惭愧呢,这次信心满满而来,差点砸了锅子,世界变化快,老黄历不中用喽,还是要靠这些年轻人才行啊。”
说着他看着蓝桑,有些嫌弃地说:“你这个妹娃,蛊术修炼得不得行!临战也冒冒失失的,完全没个章法嘛,咹,过几天,我去你那儿,好好给你扳扳毛病。”
蓝桑吐了吐舌头,不相信地说:“道长,你啷个能教我噻?”
“怎么?看不上老汉?”袁道长生气地说,“我怕是比你祖奶奶年岁还要大,在苗疆也单枪匹马走过几轮的,教你个小妹娃还教不得了?”
“不对!我们寨子里的人都说,你们做道士的,是我们炼蛊的克星嗦!”蓝桑心直口快地说,“还骂我们是妖人!”
袁道长冷哼一声:“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是新中国,要民族大融合知道不?民宗委开会的时候,不管修什么,大家都是坐一起的嘛!”
杨可站在欧阳嘉旁边,看着保安队长指挥小保安把霍清泉给抬出去,感慨地说:“他倒是命好,一晕就躲过所有的事了,后面这些,他完全都不知道,醒过来还是一条好汉,啧!我们差点都死在他妈手里,可是又不能说。”
欧阳嘉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有点烦躁,觉得他的话特别不中听,讽刺道:“我倒不知道,一个人晕过去,醒来之后有人告诉他,他母亲过世了,别说遗体,骨灰都没有,能算什么命好。”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杨可只是嘴欠,并不是没有眉眼高低,听出欧阳嘉心情不好,绝不敢说什么‘活该’之类的,陪笑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吃个早饭?我知道这附近都是宰游客的,但是往那边走一条街,有个豆花铺子味道特别好,你吃荤的还是素的?要不要来个锅盔?”
欧阳嘉白了他一眼,负气道:“吃什么啊!闻到我这一身的味道,什么都吃不下。”
“好办呀,那咱们赶紧回家去洗澡!”杨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就走,一边还潇洒地对众人挥手告别:“你们慢慢处理后事,我们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尤立桐正在费劲巴拉地跟白衣阿赞用泰语交流,闻言叫了一声,疾步走过来,神色有点复杂,但还是诚恳地说:“杨先生,上次对你的无礼行为,我道歉,谢谢你不计前嫌,还主动来救我们一家,我替甜甜谢谢你。”
杨可一向遇强则强,尤立桐跟他耍狠他能嘴皮子溜得飞快,但现在尤立桐诚心诚意跟他道歉,他却不好意思起来,摸摸鼻子说:“也没有……是我们太冒失了,差点破坏了袁道长的大计,其实没有我们,他一个人也可以的,功劳是大家的……荣誉属于集体!”
“不管怎么说,上次也是你提醒了我,我才拜托朋友从泰国请来龙普拓大师好查明真相的,只是……歪打正着,被袁道长给冒充身份来了。”尤立桐苦笑道,看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庭院,想到潜伏身边十几年的毒瘤就在昨夜被彻底根除,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了一点,结果总是好的,才振作了起来,笑着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一定会报答。”
杨可讪笑道:“尤先生,你太客气了,说到报答嘛……昨夜我们大家能活下来,固然靠的是群众的力量,但是发挥决定性因素的是谁,你心里不会没数吧?”
说着,他刻意地后退了半步,让欧阳嘉凸显了出来。
尤立桐心情有点纠结,一方面,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昨天加入战局的决胜因素,对苏雪珍的致命一击,就是面前这个狼狈的姑娘发出来的,没有她,最后鹿死谁手很难说,搞不好今天站在楼顶看日出的,就是踩着他们所有人尸骨的苏雪珍了,另一方面,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姑娘……手上长出了一朵花。
“欧阳小姐。”他客气地说,“富金银行风控经理对吧。”
欧阳嘉心力交瘁,又累又臭,这和平时熬夜工作的强度完全不一样,只想赶快找个地方,用咖啡和热水澡让自己重新做人,实在懒得应酬,刚强打精神说了一个字:“是。”
莫名的,毫无预兆从脑海深处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她摇晃了一下,本能地伸手去抓什么来支撑自己,但下一秒,她就陷入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当中,连杨可焦急的叫声都被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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