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暮色四合,沈临渊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阿穆也明白了,当年沈临渊进阵法,等的不就是这个时间吗。
他们在山林里带了有几天了,不过这几天天气都不好,没有月,也就没有月影,那个结界就进不去。
阿穆看着婆娑的树影,因为有月,这林中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结界吗,咱们去看看吧。”沈临渊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其中的凶险阿穆却是十分明白的。
“嗯!”阿穆在心里想了一下,他们一定可以好好的进去,在好好的出来,不论遇到什么情况,这一次,他一定会将沈临渊带出来,就这样想着,阿穆竟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剑。
“你紧张什么,你在外面见识,我在里面见识。”沈临渊看着阿穆紧张的样子,心中也轻送了不少。
阿穆整张脸立即变黑了,沈临渊已经替他进去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沈临渊就这样跑进去。
“放轻松,外面还有人呢,你跟着进去了有人来把结界毁了我怎么出来呢?”因为成功逗了阿穆,沈临渊整个人都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人得势模样。
“我进去,你留在外面!”阿穆语气无比坚决,看着沈临渊的样子也十分认真。
“这一次又不是去拼命,也没有人要等着我救命,我自己去。”
阿穆知道沈临渊上一次出不来是因为一命换一命,救了索魂,如果这一次,自己跟着进去,在一命换一命换了自己,那沈临渊还活得过来吗?
阿穆第一次认真思考了自己的能力,他连索魂都比不过,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如果进去了不拖沈临渊后腿,能够完成沈临渊所要做的事呢。
“我不带你进去,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外面有你要做的事,我树敌太多,不可能时时都能全身而退,你不进去,我更安心。”
沈临渊拍了拍阿穆的肩,嘱咐道。
说道树敌太多,沈临渊有些自嘲,从前做昆仑君的时候她做的最狠的,大概就是为共工献计治水吧,就这样说的话就算有敌人,也应该是苦大仇深的洪水啊,什么时候和这些人扯上关系的呢。
订了个亲,就能招致灭族之祸,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她沈临渊了吧。
沈临渊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血顺着掌心留下,全部撒在地上,阿穆欲效仿沈临渊,准备划破掌心,沈临渊阻止了他。
“你的血不行。”
“为何?”在阿穆的理解中,血祭是不认血的,只要够多,撑得起这个阵法开启足矣。
沈临渊也没想到她的血这里就用上了,这阵法在本应开启的时间没有开启,沈临渊一时找不到入口,准备血祭试一试。
“可以一试。”
沈临渊想到自己和扶桑推测的那个结果不一定是正确的,若果错误,阿穆还能帮到她许多。
阿穆二话不说,剑在手腕处一划,血直接顺着墙壁流下。
沈临渊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血和阿穆的血隐没在墙壁下面。
沈临渊冷笑,“这哪里是什么古刹,分明就是座吃人的庙。”
阵法渐渐有了形状,沈临渊一推开阿穆,自己站在那里,有一股凛然之感,然后随着那光影消散,沈临渊也随之消失不见。
“冥王殿下!”
阿穆脸色苍白。
见他的血有效,沈临渊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伤口。
所以此刻阿穆流了不少血,站在那里有眩晕之感,身边突然而至的阴寒让他打了个冷颤。
“守好入口,等两日,两日后沈临渊没有消息我就过来。”
阿穆这时候努力保持着清醒,扶桑见他的样子,在这四周布下一道屏障,“你先调息片刻。”
阿穆并没有推辞,他知道自己情况不好,眼下需要绝对的清醒。
“若是守不住,后果你知道。”
扶桑脚步顿了顿,回头对阿穆说道。
阿穆竟是听得一怔,从前这样说绝不奇怪,不过那时候自己守护的人是桀宇,这句话却是扶桑用桀宇的口吻说出来的。清清冷冷的,是桀宇用惯了的语调。
“是!”
阿穆压住心头的感慨,抱拳坚定道。
扶桑踏着清冷的月光,离结界越来越远,越远眼中的寒意越浓,沈临渊本来就有所准备,只是橘灵的事一出来,就耽误了她的行动,现在既然已经站在明处,就没有畏惧的资格,他要主动出手。
沈临渊迎着黑暗,越往里走,心里越寒。
这里算是她作为沈临渊这一生的转折点,四周还是同样的黑暗,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久离神君,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沈临渊暗暗的集中注意力,黑暗中似乎又细细小小的声音。
黑暗制约了她的眼睛,却给了耳朵更大的空间。她此时整张脸上已经写满了凝重,恐怕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处在危险当中了,那上一次来呢,上一次为什么没有发现。
沈临渊开始探知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本能使她感到了一阵压迫,她好像被制约在黑暗当中了,是什么在对她紧紧的逼迫。
声音越来越密集。
沈临渊封闭了听觉,只在黑暗中前进,这声音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迫,但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这种压迫,她想起了一些旧事。
作为沈临渊的今生,有一段闭上眼睛才能行走的时光,所谓因果,大概就是上辈子的报应,因为她这一双眼睛,看过了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所以现在他要放弃五感,只要走出黑暗,或许这个阵法本来就不该这样走的,封住五感,何尝不是出路?
心里宁静了,所有的压迫归于零。
“天命盘!”
沈临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天命盘,五感渐渐恢复。
他走上了老路,不过这一次沈临渊十分恼怒,因为她直接走上了天命盘。
沈临渊没有想怎样脱身,如果不是仔细打量,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和索魂一般的窘境。
这天命盘并不是没有指针,只是有人闯入这指针会直接插入人的身体。
而沈临渊,现在则是站在指针之上,这里不能久待,沈临渊略微思考后得出结论,若是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是多给指针进入她的身体多一点时间。
沈临渊踮起脚,没有动,直接将血洒在指针转过的地方。
指针告诉转起来,沈临渊的匕首在天命盘上随沈临渊转动着,匕首尖和天命盘转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火花。
这指针索魂再是并未见过,也就是说,它几乎是在她到来之后才出来的。
沈临渊割破一层鞋底,在指针知道当时的那道门时她出去了。
不过这一次,迎接她的并不是黑暗。
因为沈临渊开了那道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沈临渊感觉到身边的躁动,似乎有很多人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童稚之声,十分悦耳,不知为何,沈临渊感觉自己回到了悬岭,安心的睡了过去,只是在梦里担心醒来没有沈岁宁,自己是不是又要啃药草了。
想到这里,沈临渊睡梦中皱了皱眉。
“来了这里就要干活,你这么一直睡着就能逃掉吗?”
这个声音低低地,单核扶桑不同,扶桑的声音是嘶哑的,而身边这人,低低地嗓音十分阴沉。
“你是谁?”
沈临渊蓦地睁开眼。
那人没有回她,反而看向门口,“这里不适合你,改回你的地方去了。”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沈临渊惊讶问道。
这时候沈临渊才注意到眼前的人一袭僧衣,光洁的头顶上有明显的印记。
和尚?
沈临渊打量着这和尚,而和尚一脸的坦然,并没有因为沈临渊冒昧的打量而又任何不悦。
“你从何处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要上何处去。”
那声音不急不缓,淡淡的,没有丝毫的阴沉。
那个阴沉的声音,从哪里来?
沈临渊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这个十分幽暗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光,倒像是老屋里的阁楼,沈临渊此处张望,很快就接受了这幽暗的环境。
她现在唯一疑惑的是自己还有没有在结界之内。
“这是何处?”
沈临渊没有掩饰脸上的迷茫,以为他现在迷茫到了心里。
人界,难道还能有如此奇妙的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那和尚平静的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她梦里的那些声音呢,那些声音从哪里来的?
“你为什么不点灯呢?”
那和尚似乎在抄经书,眼睛都快凑到经书上去了,沈临渊看了一眼问道。
这时候那和尚忽然起身,打开了四周的窗户,沈临渊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向这里一样幽暗,而那和尚也不老,约莫四十来岁,不过背已经佝偻得厉害了,和他的模样完全不符。
“灯是点在心里的,心里有灯,所在之处皆明亮如昼。”
涯安境鲜少有信佛之人,涯安境人心中除了北天境,大概别的都不放在心里了。
不过沈临渊却见过信佛的,冥王殿里的老冥王,应该是冥界列为冥王里最独特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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